冯道苦笑道:“当年庄宗李存勖曾想过立李唐皇室子孙为帝,继续大唐江山社稷。他们沙陀人只充当天子爪牙,护卫大唐。奈何他没有扛得住诱惑,还是自己当了皇帝,当初若是让你爹继位……”
冯道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头道:“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不说了,不说了!李肆啊,现在五姓七宗又聚在一起,打着复兴世家的旗号,兴风作浪,你以为如何?”
李肆呵呵一笑,“恩师,什么五姓七宗,根本是往脸上贴金罢了!当年的山东世家就利欲熏心,唯恐天下不乱。都被杀了几十年,又重新冒出来,不过是攀认祖宗,借题发挥!要说起来,他们还不如弟子这个李唐皇室后裔来的真呢!”
冯道又笑了,“不管真假,这次是要杀一个天昏地暗了。”
李肆不屑道:“恩师,以陛下的威望,杀几个人还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哈哈哈!”冯道大笑,激动之下,又咳嗽起来。
李肆连忙伸手,替师父拍打后背。
半晌,冯道恢复了正常。
“若只是杀人,也就罢了!你听说裴禹的死因吗?是那小子逼着他去行井田之法,裴禹走投无路,才碰死在行宫的。”
李肆哑然一笑,“冠军侯心思机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裴禹自诩清流,却甘心给人当急先锋,死了也是活该,他咎由自取!”
冯道笑了,“他的死活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井田!以老夫所料,那小子不会平白无故提出来的,我猜他没准真的想恢复井田!”
“什么?”
李肆大惊,“恩师,就算冠军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做这件事吧?”
冯道摇头,“你不了解那小子,他有一颗改天换地的野心,却志不在皇位。你猜他想干什么?”
李肆深深吸口气,沉吟道:“自古以来,比皇帝还了不起的,那就是圣贤了。莫非冠军侯有意改变千百年来的规矩……复兴井田,就是他的筹谋?”
冯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道:“假如那小子真的想恢复井田,倒是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李肆连连摇头,谦逊道:“师父,弟子的那点主张,不过是空想而已,不值一提的!”
“你不要妄自菲薄,大唐盛极而衰,无数人扼腕叹息,你是李家后人,更加有切肤之痛,在兴衰上面下了多少工夫,为师一清二楚!”冯道颤颤哆嗦,抓住了李肆的手臂。
老太师显得十分动容,“去吧,去见见那小子,他手上的力量不弱,你们师兄弟联手,或许真能做成这件大事……老夫一生随波逐流,碌碌无为,却能有两个杰出的弟子,总算能含笑九泉了。”
……
柴荣和叶华,一起立在大殿门口,君臣两个只差了半个身位,他们同时望着西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能听到悠悠然的哀乐之声。
大约只隔了三条街道,就是裴家府邸!
那只是个两进的小院落,十分窄**仄,突然涌进了那么多的贵客高朋,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没办法,只能把两旁的邻家也借了过来。
高搭灵棚,挑着白幡,聘请鼓乐队伍,吹奏哀乐,声声不绝。
大周施行灭佛之后,遍地的寺庙已经没有了,只有少数的几个大庙还招和尚,要想通过层层考核,成为僧人,简直比考进士还难。
就在裴家的灵堂,足有四位僧人驾临,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