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公孙珣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根本就没停过,而等他好不容易强撑着应付完了以后,也不敢走开睡觉,而是老老实实的肃立在院子里,眼看着卢植房间蜜蜡所制的灯火熄灭掉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公孙珣对走出卢植房间的那名白衣青年微微拱手行礼,这是一个相貌很清秀男子。
“哦,师弟。”对方也随意的回了一礼,不像是很难说话的样子。
“不知道老师是否还有别的交代?”公孙珣低头认真问道,不把屋里那位主伺候好了,他是真不敢走的。
话说,今天在义舍里,当卢植把木碗扣下去的那一瞬间公孙珣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误判了形势——掌握了师生名分的卢植,其实可以轻飘飘的毁掉自己的一切!
甚至他并不需要刻意这么做,也没必要非得毁掉自己的一切,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行,那自己就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幽州,然后重新努力,换一条新路来‘努力闻达于诸侯’。
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这是自己的老师,听说过天地君亲师吗?天和地之威无视掉就行了,皇帝高高在上自己还够不着,那么眼前这个房间中睡下的男人赫然是天底下除了自己老娘以外对自己最有权威的人!
至于刘宽的宽仁,那是特例,不能因为刘宽宽仁就误以为这门生二字是好做的,没看到这位身着白衣的师兄甚至要伺候卢植安歇吗?
“老师并没有明言交代。”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白衣师兄温和笑道。“但是我随侍老师也有一段时间,有两个小事要提醒一下师弟。”
“请师兄指教。”公孙珣恳切言道。
“老师崇尚简朴。”此人指了指屋内说道。“这个蜜蜡之类奢侈物件以后尽量不要给老师用,也最好不要让他再看见,我刚才熄灭烛火时就看到老师对着这个蜜蜡摇了下头。”
“明白。”公孙珣立即答道。
“还有一事。”此人稍微严肃一点道。“今日老师喝那甜酒其实是断酒前过把瘾的意思……河南蝗灾已经不可避免,老师自从入关后一路愁眉不展,多次提及要斋戒修德,这些日子怕是不会再喝酒了,你万万不要想着讨好老师就往他那里送酒,如此只会适得其反!”
“多谢师兄指教。”公孙珣恭恭敬敬的再度行礼,这一次他可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对方提醒。“还未知师兄姓名?”
“其实不敢称师兄。”此人微微笑道。“老师往九江赴任路过汝南,我适逢其会,这才追随过去,说不定还没有足下先入门呢……在下汝南吕范,今年刚刚二十,正待老师加冠。”
“原来吕兄!”公孙珣微微点了下头,算是记住了这名字。“那位在侧院先安歇的师兄呢?”
“那人虽可称师兄,却非是老师的弟子。”吕范继续笑道。“此人唤做程秉,是我汝南同乡,刚一束发就往青州我们师叔郑公那里学经了。因为过年回家恰好遇到我们卢师往九江赴任,看到老师身旁缺少文牍之士,就以弟子礼随侍而往……此番将老师送到这緱氏山,只怕过两日他就要转道去青州了。”
“原来如此。”公孙珣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没在此处一直伺候卢植安歇……不过,这程秉二字怎么好像有这么一点点印象呢?好像自己老娘似乎说过这么一个名字,又好像没说,反正自己记不大清了。
而这么一想的话,这个吕范似乎也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