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只见那公孙越打开放在手旁的一个木箱子,从中取出了一件显得软塌塌,但一望而知就是纸张的物什。
“这是我们辽西本地的一种软纸,”公孙珣接过来,转手捧给了对面的蔡邕。
蔡邕接过来用手一摸,当即蹙眉:“品相与普通脆纸相当,但太软了,墨水一沾就会化开,写不得字!”
“正是如此。”公孙珣坦然点头道。“实际上这家造纸作坊中出产的这种黄麻软纸,一直都是供给自家主人用以代替厕筹的!”
蔡邕面色一滞,然后直接将这张黄麻软纸给扔到了地上。
公孙珣伸手捏住,万分不解:“蔡郎中这是何故,这纸是干净的啊?”
“咳!”蔡邕涨红着脸,强行解释道。“你不晓得,我是听你说竟然有人用纸来替代厕筹,觉得太过豪奢,心中生厌……”
“蔡郎中这是什么话?”那边一直没说话的公孙越忍不住驳斥道。“你久在洛中,难道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豪奢吗?有些权贵家中为了炫富,专门把上好的布帛丝巾放在厕中,那才叫奢侈无度呢!您自己说,天下不能果腹遮蔽的穷人有多少,丝巾这种东西是能用来如厕的吗,怎么不见你对此生厌?”
蔡邕面色通红,讷讷不能言。
“好了阿越。”公孙珣赶紧制止了自己族弟的顶撞,复又朝蔡邕解释了一下。“蔡郎中不晓得,这种软纸不过是用废弃的麻头、破渔网、树皮所制,偏偏又写不得字,用来如厕反而正合适……呃,您年纪大了,又经常伏案,不如待会我让人给您送来一些,且用来试试。”
“多、多谢了。”不知为何,这蔡邕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些尴尬。“你且继续说来。”
“喏。”公孙珣点头称是,然后又让公孙越拿过来了一张纸。“您再看这张……”
“这张纸洁白如雪。”蔡邕接过来后迅速品鉴道。“但也只是洁白如雪,其质地与一般脆纸没什么区别,恐怕依旧不善保存,可惜了!”
“蔡郎中慧眼如炬。”公孙珣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您再看这第三张纸!”
蔡邕接过来一摸,依旧是蹙眉不语:“这纸虽然也是白净,却还是软塌塌的……又有何用?怕是也只能用来如厕吧?”
“蔡郎中再想想。”
蔡邕摸着这张白色软纸,看着眼前放着的其余两张,却是忽的心中一动:“这纸莫非是你母亲得到那两家造纸作坊后,采二者之长造出来的?”
“正是如此!”公孙珣挥掌如刀,直接切到了地板上,俨然兴奋到了极点。“蔡郎中恐怕不知道,其实从蔡候造纸开始,这天下间的造纸术已经近百年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了,无外乎就是挫、捣、炒、烘,这四种工序罢了……其余种种,都是工匠自己搞出来的小道,或是软、或是硬、或是白、或是洁、或是紧、或是质……”
“我也晓得你的意思了。”蔡邕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造纸的基本工艺都是一样的,也很成熟了,那么博采众家之所长其实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换言之,若是能收拢各地工艺,那造出来轻便、洁白、紧致的纸张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便是代替书简、丝帛也有可能?”
“正是如此。”
“那你家为何多年只造出这种用来如厕的白色软纸呢?”蔡邕茫然不解。
公孙珣闻言冷笑:“蔡郎中啊,咱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经文传家的世族,终究只是二流。而能养一个造纸作坊,且有独门工艺的家族,哪个不是一流世族呢?须知道,这造出来的纸,终究还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