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观他确实对高句丽确有忠忱之心,对今日让出坐原时死伤深重颇为懊丧,如此情形之下有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正如此人所言,他们只是为了夺权而已,而夺权若是成功后,对高句丽一国岂不是更加爱惜?”
公孙珣默然不语,只是盯着四周情形若有所思而已……他在里面犒赏有功之人,却没留意这山谷中居然起舞了。
“少君在想什么?”娄圭见状好奇问道。“此时对方死命不从,我们又该如何?”
“我在想,”公孙珣不由收回心神摇头道。“人心脆弱,以家族私利而投降卖国这种事情,本就是如决堤之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做一件和做两件有甚区别?将坐原拱手想让的难道不是他?此人既然已经做下这种事端,却又强求清白之身,岂不是徒惹人笑?说不定只是装模作样呢,子伯不如再去吓一吓?”
“不像。”娄圭也当即摇头。“我看是真心话,而且我也吓过了。”
“那便更有意思了。”公孙珣陡然言道。“除非他觉得自己让开坐原并非是卖国求荣之举……否则哪里会如此傲气呢?”
娄圭一时愕然:“少君这是何意?”
“子伯。”雾气弥漫,更显湿冷。被临时从大帐中叫出来,公孙珣并未披着大氅和铁甲,故此时只能是本能的握住腰间刀把而已。“你知道此战轻易得胜之后,明明是高句丽门户洞开,我为何没有速速进军,却反而要在高台上一个个的询问军中诸人该如何行事?”
娄圭缓缓摇头。
“无他,”公孙珣坦诚对自己心腹言道。“别看他们喊我北疆名将什么的,但我真正独自领兵作战的大阵势却只有弹汗山一战而已……那一仗,出塞之前几乎人人都以为必胜,最少是不败,然而天下人却小瞧了檀石槐和鲜卑人,他们能把最偏远的东部鲜卑拉过来改变力量对比,能狠下心来以弹汗山为诱饵然后集中兵力连续吃下分兵的各路人马,逼得我们深陷绝境不得不拼死一搏。”
“少君的意思是,前方或许有埋伏?”娄子伯惊愕无言。“少君未免多疑了点吧?”
“或许是我多疑,但此时局面,除了一个轻而易举就夺过来的坐原在手外,与当日出塞后的情形到底有何区别?对方国都在前,局势大好,似乎一片坦途。然而,真出了这条道进入高句丽腹地,焉知眼前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军事情报都是哑哑可虑透过扶余人给我们传递的,我们本身对高句丽兵力分布、动员情况其实一无所知。”
“但高句丽撮尔小国,焉能与鲜卑相比?”娄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人口不过四十万,兵马不过万人,集结了又如何?”
“话虽如此,”公孙珣愈发严肃道。“但我军又焉能和昔日朝廷尽出北疆精锐的军势相比呢?”
“朝廷当日败在调度不一,强行分兵上。”娄圭捻须思索道。“我们不分兵便是!”
“已经分了。”公孙珣凛然答道。“辽河岔口那里的大本营集结时,共有一万人,进军到这里,已然是分了两千给子衡作为留守和后勤保障。而若是再速速进军,你觉得此处又该留多少接应人马,留多少后勤人员,又留多少多少人押运俘虏?少了,以高句丽这边的地形,被人抄后路端了此处,我们岂不是成了笼中之鸟?而若是留的多了,我们前方的战力又该如何保证?!而且,便是按照之前所言那样,沿着纥升骨城进军高句丽国都,纥升骨城那里又该留多少人?等到了对方国都城下,又能有多少人?”
面对着自家主公的连番询问,作为此处唯一一名谋士的娄子伯沉默良久,也是缓缓颔首:“若是高句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