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伟且稍安勿躁。”相处十余日,年逾五旬的皇甫嵩早已知晓对方脾气,于是当即在旁笑道。“公孙中郎将虽然军势浩大,但其中一万倒是在东郡临时招募的,不堪一战。而若是以一万兵轻易渡河来此处援助,怕是反而要担忧后路……”
“义真兄的意思是……他是胆小不敢战了?”朱儁当即嗤笑一声。
“怎么会呢?”皇甫嵩望着北面遥遥可见的洧水一声长叹。“依照这位往日的举止、战绩来看,他怎么可能不敢战呢?依我猜度,他应该是在思索破敌之法。”
“那便是不想战了。”朱儁依旧冷笑。“全军渡河来攻难道不是破敌之法?此时不动,无外乎是想看你我出丑,乃至于坐等我军拼死一战,他再坐收全功!”
“将军!”
“中郎将!”
就在这时,不待皇甫嵩再劝,旁边却是忽然闪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相貌雄伟,眉毛粗厚,眼神锐利,头戴一顶赤色帻巾,操着徐扬口音,却正是昔日参与过征讨弹汗山的吴郡英豪,佐军司马孙坚孙文台。
另一人,身长八尺,容貌威严出众,佩剑鹖冠,却又眼神纯净,说的是洛阳雅音,乃是公孙珣的师弟,北地名门之后,护军司马傅燮傅南容。
二人抢了个话,然后傅燮当即礼貌的在城头上后退了半步,而孙坚倒也当仁不让。
“将军。”孙文台恳切言道。“昔日我从臧中郎将出塞击弹汗山,曾经奉命去夏育处传递消息,当时全军皆退,独公孙将军一人引兵向前,烧弹汗山而返,全军皆赖其生还……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其人是个真英雄!恕在下冒昧,如此英雄绝非坐收渔利之辈!”
“中郎将。”傅燮也随之拱手道。“我与公孙将军同学于恩师刘公门下,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其人既然为刘师所重,素有称颂,想来必然不会有负德之行!”
“不错。”孙坚复又言道。“我此番从徐州过来,路上便听人说,公孙将军破广阳黄巾后,便不顾律法,跨境击贼,自请南下,其言有‘不负天下’之语,闻之让人壮怀激荡,至今让人心绪难平。”
话说,孙坚是朱儁的小老弟,手上有他自己招募的千余淮扬子弟;傅燮是皇甫嵩的凉州小老弟,更是北地名门出身……二人此时都任千石军司马,独领一军,身份、地位、信重在两个持节中郎将跟前都是数得着的。
故此,他们二人一起开口,倒是让朱儁和皇甫嵩各自神色有异了起来,再加上公开贬低一个和他们身份一样的持节中郎将终究是有些过分的,就只好讪讪几句,不再多言什么了。
当然了,不言归不言,却不代表这两位持节中郎将心里没想法。
其中,朱儁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刚’,历史上他从年轻一直‘刚’到死,也算是给‘刚’这个字在史书上做了一个完美的注释。所以虽然看在周围人都劝的份上不好再扯什么,但他心里始终是对公孙珣不来过河存了几分偏见。
至于向来善于做人的皇甫嵩,则是另有想法。
皇甫嵩也有意见,但他的意见不是针对公孙珣这个人的,而是针对公孙珣这路援军的……说实话,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暂时示敌以弱,居然让朝廷急的添了一路援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