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站在堂中行礼的庞德和成公英二人也各自面色复杂,俨然也是对自家顶头上司、凉州刺史,颇有看法而公孙珣则终于忍不住跟坐在自己右手侧的几名心腹相互交流了一下眼色。
没办法,凉州那边向来是个麻烦篓子,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卫将军知道我此番来洛中是做何公事的吗”韩遂终于抢到了话题的主动权。
“愿闻其详。”
公孙珣转过身来,微微一抬手,成公英和庞德便就势退到了座中,而自己也坐回到了上首位置上。
“我们凉州威武冯太守乃是之前权宦曹节女婿冯芳的弟弟,其人仗着朝中有人,在武威作威作福,然后州中从事武都苏正和以州中的名义将其查办结果,人都槛车送到州中了,我们那位方伯却不敢接手,反而要杀掉苏正和向那冯太守赔罪”韩遂愤然言道。“卫将军,你说,天下有这样做一州方伯的人吗”
听到这番讲解,公孙珣也好,右手边从之前相迎时才出来的吕范吕子衡往下,一直到戏忠戏志才,全都无力吐槽,便是身后的司马朗也有些惊愕。
原因很简单。
首先,你堂堂一州刺史,在属下已经将案子办成铁案的情况下都已经槛车了,无论如何,且不说遂不遂你的心意,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认怂的,更不要说杀了自己下属去赔罪了。
哪怕这个苏从事确实违背了你的心意,你也可以后来再找个借口杀了他立威嘛,此时杀下属去赔罪,州中上下是要离心离德的也怪不得眼前从韩遂往下一直到尚未加冠的庞德,个个态度明确。
至于说其次那便是这位冯太守的身份有些尴尬了,虽然没见过面,但公孙珣好歹也知道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冯芷她爹叫什么,她叔叔又是哪位然而,这个就不好说出口了,反正公孙珣也不在意那冯什么的死活。
“我记得凉州刺史是梁鹄吧”公孙珣在座中第一个调整过来,就顺势言道。“其人如此不堪吗最后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最后是我们州中另一位从事,盖勋盖元固出面劝阻了梁刺史,告诉他若是杀了苏从事,无异于让天下人耻笑。”韩遂继续冷笑一声。“但我们那位梁公却也不敢再继续再做这个官了,居然主动挂印而去,我们州中诸人无奈,以我之前往来过洛阳,便让我来往洛中递送公文,详细向中枢呈报此事”
“新刺史是谁”戏忠不由好奇。“可有说法了。”
“其人唤做左昌。”韩遂面色愈发阴冷。“我等在洛中打探,才知道这人本是御史台中人,也算颇有资历,却屡屡阿附于宦官,而且贪财无度。听说此番王子师下狱,他出了大力气,才被张让奖赏了那么一个职务。”
公孙珣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卫将军”韩遂忽然再问。“这下子,你知道程公实荣与庞德为何不顾前途,不愿留在此处了吗”
公孙珣轻笑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便干脆微微颔首“想来是担心凉州那边局势不稳,诸位都是有族人、乡人在彼处的”
“已经不稳了”韩遂忽然打断对方言道。“之前冯太守、梁刺史那种人为政,凉州已经疲敝再加上朝廷之前平定黄巾,在凉州又是招兵又是征马的,早就有人受不了了。之前十月份,金城湟中的义从、陇西河关的盗匪就已经聚集成了大股。而按照往日的经验,怕是我们三人这一回去,彼处盗匪就已经自然而然开始杀官攻城了。”
公孙珣愈发小心谨慎,不想搭这个话,却偏偏无可奈何“其实,天下间的事情多半如此,真正想反汉自立的又有几人无外乎是先被算赋逼迫,无奈去做盗匪,然后盗匪越做越大,便身不由己了之前交州不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