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韩遂起身来到堂中,对着公孙珣俯身大礼相拜,而一直没做声的庞德与成公英也再度起身,跟着韩遂大拜在前。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便是吕范几人也只是眼神相会,然后兀自对着公孙珣微微摇头示意。
公孙珣端起已经渐渐凉下去的姜汤轻啜一口,方才轻声问道“凉州必乱吗”
韩遂抬起头来,束手反问“二月底黄巾反了七州,然后六月中交州、益州也反,敢问文琪,最穷最苦,受盘剥歧视最重的凉州为何不反”
公孙珣晒笑一声,这才放下手中姜汤“文约兄说的极是凉州为何不反可是文约兄,大将军在朝中都不能诛宦,我在河内如何就能诛宦”
“确有可为”韩遂咬牙言道。“我听说河内骑士本为文琪旧部,那趁着冬日农闲,一时聚起,便可轻易得上万人马,然后趁着大河结冰,未尝不能引众直入洛阳”
“不可”就在这时,尚未加冠的司马朗忽然忍不住从身后大声插话。“无诏而引兵入洛,是为逆臣若如此做了,天子怎么能容的下郡君怕是第一道旨意便是将郡君下狱才对”
公孙珣一言不发,只是顺势盯住了韩遂。
韩遂继续咬牙言道“文琪是卫将军,本有扶政之意,为何不能诛宦后联手大将军扶皇子辩登基,复招募天下士人为援手我们在地方上也必然为文琪做呼应。”
公孙珣抬头想了想,并未来得及说话,而他身后的司马朗却已然是面色煞白“这不是擅行废立之事吗这是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吗天子并无过分失德之处”
韩遂并未理会这个束发小吏,只是抬头盯住了公孙珣。
“天子并无过分失德之处”公孙珣当即叹气道。“文约兄今日之言,我就当没有听过,且安心住下”
“既如此,便不耽搁文琪了。”韩遂大失所望,便是庞德和成公英也纷纷遗憾起身。“我等还要着急赶回凉州,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公孙珣再度颔首“容我相送”
说着,他居然直接起身,催促对方离开之意明显,俨然半点犹疑都没有。
韩遂愈发失望,却只能无奈转身。
公孙珣引着吕范、娄圭等人送到门前,自然又有人牵来数匹好马,连带着不少行途所用之物赠上。
韩遂见状一时叹气,却只能在官寺前拱手告别,便带着成公英与庞德径直告辞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彼辈真是可笑”人一走,忍了许久的娄圭便当即怒气勃发。“空言空语,便要君侯为之火中取栗吗连司马朗那小子都知道带兵入洛是个什么下场”
“其实倒也有几分诚意的。”戏志才倒是不由摇头感慨。“最起码之前那段话确实没有虚言一边是天下板荡,一边说朝中士人、阉宦斗争日趋激烈,此时除了诛宦,却也没有别的法子能解开眼前局面了想要理顺朝纲,唯一的法子,还真是要从中枢下刀子”
公孙珣负手立在官寺前,望着渐渐发白的街道倒是缓缓言道“我也是信他最后那番话语的,十年磨砺,他到底是改了想法,晓得这凉州不能离开中枢独存,只是也着实身不由己”
“一半一半吧”吕范沉声言道。“既有想借君侯之手成自己之势的私心,又有确实无奈之处并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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