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在下有一言。”孔融也忍不住起身拱手说道。“刘公的事情且不言,司马叔异与郭君业之逝,天下人皆知,其关节难道不正在洛中吗既然如此,卫将军反而应该潜心用事于洛阳才对。”
“文举兄此言说错了。”公孙珣长呼了一口气,然后环顾四周,扬声答道。“叔异兄与郭君之逝,其关节不在洛阳,而在北宫而且这一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四下反应很奇怪,有些人面色苍白,赶紧低头,有些人则情绪激动,一时喧嚷。
“卫将军所言甚是”孔融也是情绪激动的一份子,他当即忍耐不住,赶紧追问不止。“可文琪都已经知道,为何,为何还要归乡隐居呢”
“因为,我已经去过北宫了啊。”公孙珣抱着酒瓶矗立在午后阳光之下,不免幽幽答道。“文举兄难道不晓得此事吗而这便是我要走第二个理由了。”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
“我公孙某人所行光明正大,无不可言”公孙珣继续昂然扬声言道,居然没有丝毫的估计。“当日入西园面圣,尽陈司马叔异与郭君业之事,并直言相告,天下汹汹,皆在于阉宦子弟为祸地方天子但笑而不应,反问我家资钜亿为何不也要计较西园之利,我直言相告,公孙氏家资钜亿,却一文与阉宦中饱私囊”
言至此处,公孙珣忽然转向了坐在近处座位上的一人“崔公,五百万钱而登三公位,可坐的安泰不知道你从弟崔寔崔子真,死的时候家徒四壁,有没有羡慕过你的机变与富有啊”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崔烈,神色复杂,而刚刚花了五百万钱当上司徒的崔烈也是一愣,然后便羞愤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可大庭广众之下却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买官这事是真真切切的,而且是走了天子乳母的邪门歪道,他真心不敢反驳更不要说,公孙珣还搬出了他的族弟,死时清贫到一无所有的汉室名臣崔寔这个更是连争辩都没法争辩的。
身为三公,坐在正中间,却被整个洛阳的高官显贵像看猴子一般审视着,崔烈面色通红,却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掩面而逃。
“诸公。”
眼见着忽然而然就有一位司徒落荒而逃,座中众人颇有不少人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然后公孙珣却不以为意,只是顺势说回到了自己。“这便是第三件非走不可的缘故了西园召见无功而返后,归来见到恩师灵柩,我便当堂立誓,自此以后,我公孙珣绝不出一文钱在西园买官,省的让阉宦中饱私囊,免污了恩师的德行、至交的性命”
众人终于是无言以对了,或者说,这个理由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我说了,今日以通脱之态相送恩师,诸位不必拘束大将军,请饮一杯”说着,公孙珣不再理会身后这二人,而是直接拔掉瓶塞,亲自为大将军何进斟了一杯酒,并将陶瓶放在对方的几案上,转身从跟在身后的韩当手中复又取来一新瓶。
然而,刚刚接过新酒来,忽然间却听得身后不少人连连感慨,唉声叹气起来。
公孙珣长叹一声,复又冷笑一声,却是忽然转过头来“诸君何故叹气啊”
从何进往下,众人一时默然,皆不作答。
“我知道了。”公孙珣愈发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连丧师友,又不为天子所取,被迫归乡,此时心中必定悲伤难耐,万分不堪啊”
众人只是盯着公孙珣,却愈发不言。
“要我说,诸位想多了”公孙珣说着,却忽然回头看向了大将军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