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依旧无声。
其实,刚刚董昭念完以后,很多武将如张辽、田豫等人回过神来,几乎愤怒到难以抑制,就差咆哮殿堂了,却愣是随着白虎皮上的这阵笑声安静了下来。
而公孙笑完以后,董昭复又从容于是仪手中取来另外一封信,展示左右:“非只如此,诸位且看,这还有某位朝中大员给刘表主簿蒯良回复的信函,被我们在白马津给中途截到。按信中所言,之前蒯子柔曾询问此人邺下局势,问能否稍阻燕公南下?而此人回信,说是如今邺下云波诡谲,或许可以。”
“平素自大,书生意气,利令智昏。”公孙幽幽叹道,却反而让孔文举陡然松了一口气,并稳住了身形。
“殿下,冀州州中还有人证。”董公仁放下书信,复又回身相对。“需要继续举证吗?”
“谁呀?”只有喘息声的殿中,公孙显得百无聊赖。
“白马义从文护军司马懿。”董昭俯首相对。“其弟司马孚学识不佳,素来喜欢与这些人来往,司马护军有所察觉,却屡教其弟而不能改,只能扭送其弟至州中,州中也是因此而发此案的……其人正在殿外戴罪相侯。”
“原来如此。”公孙瞥了一眼自己身前的义从队列,依旧不见喜怒。“怪不得他之前告假数日,且唤进来……公仁是要请示我如何处置此事吗?”
“是。”就在马岱匆匆向殿外走去时,董昭忙不迭的应声。
“牵连众多?”
“正是有此疑难之处。若只是一二无耻之辈,其实不足以朝堂相对,但关键在于,如司马氏子弟这般出身显贵者也多有牵扯。”董昭继续俯首相对,引得满殿上下各自惊疑。
“算了!”公孙叹了口气,忽然言道。
“殿下!”
听到这二字,素来服从公孙的董昭当场失态,以至于当众反驳自家主公。“这种事情如何能算?我等见乱世煎灼,时乱人恶,方从殿下辛苦至此,以至于稍有局面,焉能为此辈所趁?”
“孤不是说放过他们,而是说不必如此曲折。”公孙平静答道。“一群跳梁小丑,实在是可笑,咱们没必要如此曲折处置!若是田元皓在此,说不得会笑话我们君臣居然学灵帝、袁逢那般故弄玄虚……你还记得的宣陵孝子一案吗?”
董昭瞬间恍然,一直沉默的贾诩也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话说,不仅是公孙,几乎现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那就是不仅孔融和那些所谓反对派如此可笑,可笑的如同纸老虎一般不禁一哂。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燕国内部的大朝会,不是什么汉室朝堂!
换言之,这里的人员是一个已经普遍性做出政治选择、看起来很敞亮其实政治立场极为狭窄和稳固的政治集体!
这里全都是公孙的私臣!所有人都需要向公孙负责……如此情境下,有些本不该拿出来说的话,在这个大庭广众的地方,反而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诸君。”公孙扶刀靠在座中,依旧不见喜怒。“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有些人,以为孤到了这个份上,离成为天下之主只差半步,不免心急。所以趁机拿什么天命舆论来绊住孤,想让孤给他们官做,或者稍微废弛新政,以换来他们为孤摇旗呐喊,以换来所谓皆大欢喜。所谓靖安台一事、辽西地震事、汉帝有后事,还有鼓吹开恩科收人心事,都是如出一辙!若孤答应了,他们接下来一定还会请求缓行度田,请求义从以家世、品德广纳贤才!然而,这些东西,事关根本,孤是一步都不会退的!”
刚刚进入殿中的司马懿下跪请罪之余,听到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