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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见枯枝培土时(中)
觉之用,却不谈科举之劣了……”

    崔琰一声叹气,倒没有否认。

    “其实,我现在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才发现那种能给底下人带来一丝翻身希望的制度,真的是比什么访贤求才要高明的多!”刘备见状也是颇为感慨。“人但凡有希望能往上走,这天下就断不会像桓灵时那般死气沉沉了。”

    崔琰终于忍不住反驳:“若察举制能做到公平公正,也是可行的……科举不过是将人心道德全都抹去,尽用考试而已,乱世之中,道德沦丧,用此一时倒不觉得有问题,但岂能长久?”

    “天下焉有长久之策。”刘备不以为然道。“但救时之策却是革鼎之时必须之物。”

    “左将军此言何意?”

    “无他,以往的时候,我总觉得我那位兄长厉害,但厉害在何处,也只是停在其人能打仗、能得人、能起势上面,但为何能起势却一直懵懂,我在两淮所行也多只是依葫芦画瓢而已。直到近来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天下欲行革鼎事,首在经济,次在制度,经济和制度处置好了,再去打仗方能无往而不胜。”刘玄德放下陶碗,微微感叹。“这三样,都是革鼎之时必须的事务,且须次第而为。但世间人物,譬如我,总是被他能打仗、能打胜仗所耀目,却没有懂得前两者的重要……当然了,曹孟德或许比我懂得多些,但已经死了。而我如今才懂得,却也晚了。”

    崔琰听到了最后‘晚了’二字,几乎便要落泪,只是强忍而已。

    “崔君。”刘备回过头来正色言道。“你看,燕公能成覆汉之势,首在度田、屯田、授田,这是经济上的革鼎;其次在科举、官制改革、三长制度;最后才是打仗,对否?”

    “对。”崔琰勉力做答。

    “所以啊。”刘玄德也叹了口气。“别看现在我们手忙脚乱,眼见着便要大势已去,其实我兄本意恐怕未必如此,他也是被益州三个月落袋,外加天子有后、辽西地震这些事给逼得,不得已决定提前荡平天下。只是其人如此优势,甫一决心一统,便将我们逼入绝境……是这个道理吧?”

    “应该是。”崔琰口中渐显干涩,却没心思饮茶。

    “既然入了绝境,也就没得选了。”刘备忽然扬声。“我听人说足下这些日子在西陵四处打转,是想促成几家合力,奋力一战,那今日找我来是想让我做这个领兵主将了?”

    “不错。”崔琰明显没有回过神来,其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刘备点头应许。“我自然会倾力而为,但足下也要说服南迁世族倾全力助我!”

    崔琰依旧有些恍然:“左将军答应了?”

    “不是说了吗?既然已被逼入绝境,我难道还有别的路数可选?”

    崔琰稍作思索,却一时沉默。

    “不用猜度了。”刘备从容答道。“我兄确实给我发来私信,劝我投降,那番经济、制度之论便是他在信中与我言的……”

    “那……”

    “话很诚恳,我也信他。”刘玄德依旧言语从容,俨然是早有一番彻底和全面的思索。“可是呢,之前官渡死了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回头?又或者说,正如足下一开始离开河北便再难回身一般,我既然出来自立基业,便也再难回头了。还有哪些南迁世族,也是一样的道理。须告知他们,无论是何缘故,既然南来,便已经和北面绝了沟通,只能随我尽力而为。”

    崔琰一声叹气,便起身相对,允诺尽力为对方奔走,并旋即告辞。

    而其人一走,刘备便忽然显得有些疲惫起来,却是甩手离开前堂,转入后院去了。

    一日夜无言,又隔了一日,等到正旦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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