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曦微笑着应了,在俞太后的下首坐下。
顾山长默默地坐在谢明曦的身侧。
谢明曦如往常一般,关切地询问俞太后病症和每日饮食服药的情形。
俞太后心不在焉地应对几句,一双眼忍不住频频看向顾山长。她既想张口令谢明曦退下,又下意识地畏怯和顾山长独自相对,心情之复杂,无法以言语表述。
谢明曦不紧不慢地说了一通话,然后才道“母后和师父有几年未见了,想来定然有些话要说。儿媳暂时告退片刻。”
俞太后脱口而出“等等”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果然,谢明曦故作讶然地看了过来“莫非母后希望儿媳留下”
俞太后“”
当然不能。
这是她和娴之两人之间的恩怨。岂能容旁人在侧
更何况,谢明曦言语犀利如刀。真将谢明曦留下,只怕自己今日会被气得吐血。
俞太后定定心神,缓缓道“你先退下。芷兰,玉乔,你们也都退下。”
宫女们应声而退。
谢明曦站起身来,轻声对顾山长说道“师父,我就在门外候着。若有什么事,张口唤我一声便是。”
俞太后病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欠奉,无需担心师父会吃亏。倒是师父,今日可得悠着点,别将俞太后当场气死才好还没到闭眼归西的时候呢
顾山长略一点头。
片刻后,寝室里的人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俞太后和顾山长两人。
俞太后看着顾山长。
顾山长没有回视,目光看向别处。
一盏茶过后,还是无人张口。
又过一盏茶功夫,俞太后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娴之”
“太后娘娘还是叫我顾山长吧”顾山长冷冷张口“这一声娴之,我委实担当不起。”
俞太后心中一痛,没再纠缠称呼的问题,很快改口“也罢,你做了大半辈子的山长,哀家称呼你山长便是。”
“霁哥儿他们几个,如今都随着你读书。哀家听闻后,心里也极是欣慰欢喜。以你的才学,给几个孩童启蒙读书,绰绰有余”
顾山长淡淡打断俞太后“我教导阿萝读书,其余几个顺便一同读书而已。”
俞太后“”
俞太后被噎了一回,也不动气,心里反而浮起丝丝欣喜。
娴之肯来看她,还肯和她说话。
或许,娴之还惦记着昔日的友情,并无和她彻底反目决裂之意。哪怕是娴之冷言冷语出言讥讽,她也能一一忍了。
顾山长终于抬眼看了过来,正好捕捉到俞太后眼底那一丝掩饰不住的愉悦。心底竭力压抑的愤怒憎恨骤然涌了上来。
原本计划好的冷静决裂,也被抛诸一旁。
“太后娘娘算无遗策,令人钦佩。”顾山长声音冰冷“当日以一封信诱我出蜀王府。之后,我被困在郡守府两个多月。每日被灌以汤药,昏睡不醒。”
“那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为何一个人会变得面目全非”
“权势就那么重要吗比相识相交了几十年的友情更重要那个和我年幼相识曾声称和我相交到老的挚友,为何忍心对我下手”
字字如刀,割得俞太后心痛难当“娴之,对不起”
“不必说什么对不起。”
顾山长目光如冰,声音里满是憎恨“你有你的立场,做什么都没错。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