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还出现了不少讥讽范家利欲熏心的诗句。
虽然参加乡试的都是些秀才,但考过了乡试之后,他们便都成了举人,举人就已经有了补缺做官的资格。
若是其中有学业出众的,甚至还可以再往上升,成为进士,那就有了成为朝廷大员的可能。
范家今日得罪的可能只是一群穷秀才,六年后,可能得罪的就是翰林学士或是地方官吏,十余年后,得罪的便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员,或是边疆大吏,或是一地父母官。
故而,京城中士子们对范家卖地的敌意和对两行捐银的好感,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在范毓宾之下,还坐着三个人,坐在最下的是范清洪,范清洪身边是范毓宾的三弟范毓奇,另一人留着长须,面貌与范毓宾有三分相像。
这人是范家兄弟中的老四,范毓明,他身边的梨木茶几上,放着一份通红的册子,正是浑河雅集的请柬。
一个多月前,范毓宾曾派他去查明两行究竟在河滩地做些什么,现在已有了结果。
范毓明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范毓宾道“大哥,这是广州府的下人们送来的,在珠江附近有种垫高土地以避洪水的垦田法,只是费时费力,得地又不多,流传的不广。”
范毓宾打开那册子,只见上画着一幅农田图,简单的勾勒出土地上丘塘并存的样子,和两行在河滩地上所做倒是相差不大。
范毓宾放下册子道“照你看来,两行使用这拱土垦田之法,可有成效?”
范毓明手抚长须道“两行挖塘堆土,塘内可养鱼,坡顶可种田,倒是个改进供土法的好办法,只是其田产还是低于正常良田。不过两行堆土,并用水冲刷,已滤掉了土里的盐分,又添加新土,这样一来,坡顶当能种些正常作物,而鱼塘泡在水中,定期换水,土中盐分自去,这也正合泡田治卤的精要。以此法来治旧河斥卤地倒是上佳,只是想以此获利,千难万难。”
范毓宾点了点头,面上阴晴不定,又道“清洪,近来城内对范家风评如何?对两行和浑河雅集评价又如何?”
范清洪起身,惭愧道“禀父亲,乡试士子多是些死读书的迂腐之辈,对我范家买卖旧河地一事颇多微词。而两行则借着购新河土地赚足了名声,加之浑河雅集有听湖歌姬助阵,士子们更是趋之若鹜,说来,两行散发的请帖多是给士子们的,既没朝廷要员,也没有富户乡绅,看来是像借着一场雅集打出名头。”
范毓宾闭上眼睛,痛苦的道“商人重利,更要惜名!在乡试之前卖旧河地,是一记昏招啊!凭白招来直隶学子的记恨。”
范清洪愤愤不平的道“爹,我已查清楚了,我们买地时,有些掌柜擅作主张,派人在百姓田产上纵火,以致落了人家强买强卖的口实。”
范毓宾闭着眼睛道“罢了,现在说这些无用,该如何惩处就如何惩处吧。”
“儿子遵命!”
“另外,将京城各处贩卖田产的伙计全都撤下来。”范毓宾道。
范清洪急道“爹!还有三万多亩没卖出去……”
“撤下来!”范毓宾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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