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莫外面随意套了件衣服,束带还未系好,披着件墨色斗篷,手上还领着药箱,可见来时甚急。
萧决将姒锦抱在怀中,见了匆匆而来的宋莫,脸色愈发不好看,竟似动了怒一般,咬牙道:“阿扶腹痛难忍,还不快来看看可有缓解之法?”
宋莫心道他分明与萧决说过拔蛊必然经此一遭,可他如今这般模样,想来是被姒锦痛苦的情状吓到了,才会病急乱投医,还将他喊过来。
宋莫叹了口气,可还是装模作样地过去给姒锦诊脉,片刻之后,捋着自己的两道山羊胡须道:“你这媳妇当是吃错了东西,这腹痛难忍,实属正常。”
萧决赤红着眼睛盯着他怒道:“我问的是可有缓解之法?你没看见她疼成这样?”
宋莫摆出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嘲讽模样,半点不怕他道:“也不是没有法子,你这般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害她成这样的?”他“哼”了一声,从自己药箱里翻出一瓶药丸,倒出两颗递给萧决,“将这药给你媳妇吃下,让她昏睡半日,等醒来就好了。”
萧决如获至宝,令宫人立刻去取了水来,将药丸递到姒锦唇边,哄她吃下:“阿扶,把药吃下去。”
姒锦疼得冷汗涔涔,牙关都打着颤,却强忍着疼痛,别开脸艰难道:“昏睡半日……阿决……我不要,我们说好了,我今日一早就要启程去长安的。”
萧决哪里能由得她,低斥道:“想要在初七赶到长安,不仅要日夜兼程,坐马车也是不行的,你这般模样只怕门口都踏不出去,如何能骑马?”
说着,他也顾不得姒锦愿不愿意,掰开她的嘴将药塞进她嘴里,又拿过水灌了下去。
姒锦被水呛了一口,那两枚本就不大的药丸便被吞入腹中,喉咙里立刻弥漫出一股子浓重药味,
她心知萧决说的半点不错,可此刻心中却如何都不愿就此睡去。
“阿决,我不能睡,我要去长安……去长安见阿姊。”
萧决见她如此倔强心中更是难受,眼眶一阵湿热涌上来再难抑制。他抚着姒锦苍白的面颊,哑着声宽慰道:“阿扶,你很快便会醒的,不会耽搁太久,我保证,等你醒了就可以启程了。”
姒锦感觉萧决湿热的泪水落在自己脸上,她强忍着疼痛和汹涌袭来的困倦,抬起手往他眼角抹去,果真是有些湿意。
此刻,她的声音已然低如蚊呐,断断续续说不清楚,“阿决……我没事,你别难受……”
强撑着说完这话,那股子凶猛的困倦愈发明显,眼前一阵地黑暗袭来,姒锦终于缓缓合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决抓着她垂落下去的手,轻声低缓了几声“阿扶”,待确定她真的睡着之后,才怒不可遏地瞪着宋莫道:“你昨日为何不说,拔蛊会这般疼痛难忍?”
宋莫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道:“我倒是还第一次见,你小子的心也是肉长的,会难过啊。我昨天已经说了,只怕拔蛊之后你媳妇今日都下不了床,是你自己不上心。”
萧决看他这副欠揍的模样,真想一掌拍死他算了。他深吸了口气,将那股子怒火压下去,才问:“那她何时会醒?”
宋莫道:“这是我配置的最强烈的蒙汗药,这两颗药下去起码要睡上三四个时辰罢。你放心吧,到时候一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
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继续道:“我一把老骨头就不陪你耗了,一大早地我还没睡醒呢,先回去补个回笼觉了。”
说着,也不等萧决开口,便提起自己的药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