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萧凌几乎是用吼的。
若非姒锦是非倾的妹妹,他早便杀了她泄愤了。
姒锦跌跪在地上,耳边一阵阵地轰鸣却什么也听不见,她看着萧凌的嘴唇张张合合,顺着他的话一遍遍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早一些?为什么?我该早些回来的,该早一些的。早一些,我就能见到阿姊了。阿姊见了我,说不定病就好了,她一向舍不得我的,见了我,她就不会走了。她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呢?”
那股摧枯拉朽般的绝望与懊悔,终于将姒锦击溃,她晃晃悠悠地起身,朝姒绯再次走去。心力交瘁之下,她还未到床边,已被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了所有意识,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等姒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了。
秋水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醒了忙倾身过去扶她,道:“女郎,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姒锦看着殿内烛火通明,还以为自己只睡了片刻,道:“我要去昭阳殿,我要再去看看阿姊。”
秋水却拦着她道:“女郎,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昭仪娘娘也早已不在昭阳殿。”
姒锦抓着她的手,问:“那她在哪?”
秋水道:“今日已经行过大殓了,昭仪娘娘已经入了梓宫,现在停灵在宣室殿前殿,皇上命人在那设了灵堂。”
宣室殿前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只有皇帝大行才会在那设灵,并颁布遗诏。
姒绯莫说只是个后妃,便是皇后逝世,也不可能设灵在宣室殿。
姒锦却不管这些,穿了鞋就要往外走。
秋水知道拦不住她,也便提了裙裾急急跟上。
冬日的夜风寒冷刺骨,刮在脸上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刺痛,姒锦一路奔至宣室殿外,脸上早已被冻得通红一片。
宣室殿外白幡飞扬,宫人们后再宫门外,个个垂首敛目,噤若寒蝉,就连姒锦进殿,也只是稍稍抬了抬眼风看了眼,不敢通报。
烛火融融的宣室殿前殿中央,停放着姒绯的梓宫,棺盖尚未合上,能看清楚里面盛装华服的姒绯安安静静地躺着。
萧凌一身丧服,赤着脚跪在蒲团上,如丧考妣,除他之外,整个大殿再无他人。
估计这普天之下,能让这位皇帝下跪、守丧的,也就只得姒绯一人了。
见他这副模样,姒锦心中愈发悲恸,忍不住便喊了一声“姐夫”。
在她还未救陈薇惹恼萧凌之前,萧凌特许她这样喊,说这般更似一家人。
那时候,萧凌因着姒绯,还是极为偏宠她,将她真的当做妹妹,比起那些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凌闻言,终于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却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癫狂。
他极为平静道:“你来了,过来罢。你来看她,你姐姐会喜欢的。”
姒锦过去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像萧凌一样拿过一叠纸钱在炉中焚化。
萧凌将手中的纸钱尽数丢入炉中,自言自语一般道:“非倾死了,后宫里那些女人高兴还来不及,今日却又做出哭哭啼啼的模样,呵呵,朕要他们都给非倾陪葬!还有那群老不死的,朕不过是想立非倾为后,也要说什么冒死进谏,那朕就让他们死,今天砍了三个不够,明天再砍三个,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姒锦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以萧凌残暴的脾气,不要说杀三五个人,就是他那句让后宫女人尽数陪葬的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