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挥手,将一众侍婢远远的打发了,她则轻手轻脚的将门合上,亲守在外。
堂内,一片静寂,雕花紫檀案头上的一株红珊花,细枝头上毫无征兆落了一叶,于透入室的丝丝夜风中,悠悠着坠地有声。
瑾王缓缓而言,瑾王妃叶蓉眉头微拧凝神听着:
铁勒王子遇袭伤了子孙根,御医副院正出手施针用药,总算是有惊无险,保住了他后世子孙。
中央禁军接报,追踪疑凶,却于京师“白鹿”青崖下发现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衣着正是城门伤人的两个少年郞,仵作亦已验明尸体确属少年男子,猜测,这两人面临追捕,仓皇逃亡时不慎摔入崖底,命丧当场。
城门守兵与森烈屠及麾下亲随被暗器所伤之事亦已查明,乃江湖上神出鬼没的“沉沙殿”杀手所为,铁勒于城门口众目睽睽下非但纵鹰伤人,更拔刀胁命,以致民愤汹涌,有杀手恰好在场,激愤之下出手教训,事后更飞刀留书于铁勒一行下榻的官驿以示警告。
掌管京师内城安危的“京兆府”遍查当日城门口之人,却无功而返,事发之际两少年尚未及亮明府第碟牌,无人知两少年郞身份,亦不明了随行之人,噢,倒有一官眷夫人认出了跟着两少年郞的嬷嬷,可怜她刚招了城门官上前说话便突然暴毙,仵作验过之后说是心疾复发致死,而这位夫人,也确有心疾之症。
肃帝虽恼铁勒王子被伤,但更不快于铁勒一行于大盛京师城门口行凶伤人激发民愤,肃帝尚武,在位期间一扫太宗、高宗韬光养晦隐忍政策,对外几次大规模用兵边关安宁得保三十余年,如今年事已高心似乎也软了,以女和亲行联姻之策虽为时政需要,但绝不乐见外族于大盛疆土上耀武扬威,于百姓心中造成帝软弱可欺,失了民心。
因乌逊王子与右将军遇袭一事被肃帝招去议事的众大臣散的比往日时辰晚许多,瑾王刚出宫,便有一直等在宫门外的心腹将凌无忧于城门口伤铁勒一事详加禀明,彼时还纳闷着两少年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瑾王大惊,惊讶之后是侥幸,然细思之后便是愕然疑惑:显然,有人在为凌无忧善后!
且思虑缜密环环相扣。
从事发,不过三个时辰便布好了局,抹去两少年郞的真实身份……不,甚至于城门口便已出手,是谁有如此能耐?
亦或是某个势力?
沉沙殿?
沉沙殿自高宗时期便已露峥嵘,以血腥杀伐手段,神出鬼没之姿,阴诡狡诈之谋立于江湖,却无人知晓沉沙殿到底于何处?不知殿主为何人?
沉沙殿行事亦正亦邪,它视人命为买卖,却又能在天灾年送大批米粮药物助朝庭赈灾,它视律法为无物,却又不沾无辜弱小鲜血……
若说沉沙殿与宁王府有染,为何宁王身死,宁王妻子儿女流放受苦沉沙殿却不闻不问?
若与沉沙殿无关,凌无忧便更轻易动不得,不知她身后到底隐着何种势力?
还有铁勒,虽疑凶已死,为安抚铁勒王子与求亲使一行,赐婚和亲势在必行,届时,还得利用凌无忧。
毕竟,两邦和亲,不过是联盟需要,对外展现的一种姿态。
而和亲之女,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御赐的身份,好在凌无忧女扮男装,便是铁勒心有怀疑,无凭无据也是无可奈何。
瑾王妃听在耳心下暗呼侥幸:“刘嬷嬷言凌无忧胆大妄为不堪教化,妾身只道此事掀起轩然大波,为免落人口舌牵连到王府,不得已而为之,所幸王爷回来的及时,否则妾身险误了大事,可……”瑾王妃不无担忧,“凌无忧并非蠢笨之人,鸩杀之事,这心结怕是已经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