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要离开的人突然折回,还揪住自己,柏律感到很意外,愣声问:“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谢少爷?”
他喊他谢少爷或谢先生都是着意恭维有求于对方,但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并不是恭维,而是疲于应付,或者说害怕对方又突发奇想搞出什么怪招折腾自己。
医生也转过身,和蔼地说:“谢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您尽管放心好了,这种手术我有经验,有很大的把握能修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
但谢隽廷似乎并非担心手术,他跟柏律说:“回去吧,下次再来。”
这下子柏律更觉意外,“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走?”
“你太累了,今天还是不动,以后再挑别的时间。”
柏律凝着眉,狐疑地瞅了谢隽廷一眼。这白跑一趟实在不符合谢少爷一贯的作风。
谢隽廷知道他又要想七想八,淡淡道:“做完手术你可是一个月都不能洗脸,好歹把自己先洗干净再过来。”
柏律动了动鼻子,恍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确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馊味。今天能好好洗个澡他当然乐意,再拖一个月不好好清洗自己,他怀疑身上都可以养虱子。
医生也笑了,“那好吧,谢少爷您下回再跟我约时间,明天或者下个星期都可以。”
“嗯。”
“劳烦您提前三天跟我说,我好安排时间。”
谢隽廷礼节性地点点头。
医生很会察言观色,一下明白过来自己该撤了,问道:“需要我让助手把您和柏律先生送到门口吗?”
谢隽廷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就着手里抓住的腕子,把人给牵走了。柏律又懵懵地被他拖着走。谢隽廷走路很快,腿长步伐迈得大,真是有事要处理,当然急着离开医院,柏律感觉自己被那么拽着,快走都跟不上,几乎要用小跑才行。
大少爷有洁癖,来接人出狱的时候,柏律一走近,他就皱了皱鼻子并且偏过头,显然是被柏律身上的气味给熏到,虽说那味也并不是很强烈,但谢隽廷的鼻子比常人灵敏得多,在他那儿几乎是翻了几倍的效果,他一坐进车里就把窗户全打开,还往柏律怀里扔了一兜纸,可现在这么拉着自己的手,还一直不放开,就不嫌脏吗?
谢隽廷以为柏律还会跟之前那样坐到副座,结果这懒家伙开的是后座的门,一上去就跟大喇喇地斜身躺着,还很快就闭着眼什么都不理会,一副很累迫不及待要休息的样子。
柏律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也就放弃了维护形象,后来还把鞋脱了,蜷着腿整个人躺在后座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谢隽廷看他头发凌乱眼眶发青也就什么都没说,大不了回去把后座的套子也拆下来一块洗了。
谢隽廷的车技非常熟稔,哪怕车速很快全程几乎都用临界车速,但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颠簸,拐弯的时候柏律的身子也只是依随惯性微微动了动,并没能影响他休息,直到车子倒好熄火,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某些小习惯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并没有随着成长而得到进化,比如他到现在都蛮喜欢摇床的感觉,细微的晃晃悠悠反而更能让他入睡。太舒服了,都不想起来,想直接在车上睡一觉。但谢隽廷肯定不让,抓着柏律的两只胳膊,把人给拎出来。
柏律塌着厚重的眼皮子,勉力说了声谢谢,然后绕过谢隽廷自己往里面走。作为宅子的主人谢隽廷反倒没跟着一起进去,他还要出去,一堆事等着他来解决,没时间再耗。见柏律这么乖乖地自己回屋,他心里多少有一丝放松,轻飘飘地在柏律身后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