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朕身边一直过得这么不快活?”梁焓一时愕然。
想想也对。打从第一天见到燕重锦起,他俩就跟隔世仇人一样没对付过。即便订了契约,也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如果不是打不过某人,他可能早就上手了。
“罢了。”他熟稔地一搭对方肩膀,“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的,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
燕重锦一听这话更别扭了。尤其是对方的手,正有意无意地压在他的伤处。
梁焓经常炸毛,但极少动真怒。他跳脚骂人的时候其实最安全,这种看似冷静的情况才最危险。燕重锦很清楚,这人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肚子里的火山就爆发得越凶猛。
纱布上已经洇出了血,燕重锦却一声未吭,仍不肯松口。
梁焓不忍再逼对方,终于放开手,认输。
放虎归山就放虎归山吧。如果真如父皇所料,燕家终有一天会反目,他就当自己眼瞎心软,不配为君好了。
“你走吧。”梁焓站起身,背对他道,“趁朕还没改主意,赶快走。”
燕重锦本是豁出去一试,没想到梁焓竟真的同意了!
直至坐在出宫的轿子上,他才意识到自己为质六年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燕公子!燕公子!”轿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夏荣公公一溜小跑追至轿侧,撩开轿帘塞进来一大包东西。
“这是何物?”
“小的也不清楚,是皇上叫咱家带给您的。”
“哦。”他点头接了过来,“多谢公公。”
打开包裹,发现是一只方方正正的枣木食盒。打开来,里面用黄竹条隔出了五六个格子。
望着自己爱吃的奶油蛋糕、煎牛排、汉堡、炸薯条、鸡米花......燕重锦忽然感觉心口有点闷。
听闻小少爷回府,燕府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南涯岛月前传来消息,竹老岛主病重。池月南下探望师父,此时不在燕府。燕红星早被正阳宫主拐跑,所以府中只剩下家主和二老。
许久不见爱子,燕不离亲自到府门前相迎。一瞅见轿子,打老远就眉开眼笑地飞了过来:“粑粑!”
燕重锦满脸黑线。这乳名到底是坑他的还是坑爹的?
六年来,燕重锦长居东宫,偶尔趁年节回府探望,也终究不如日日在家看得见摸得着。燕老夫人抱着孙子喜极而泣,左一句瘦了,右一句苦了。见燕重锦又受了箭伤,更心疼得涕泗磅礴。
燕濯云却长吁短叹了一番,在得知燕重锦是推了皇帝美意辞官回家后,又差点让他跪祠堂。
“爹,粑粑不乐意做官就随他去嘛。”燕不离向来想得开,“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从龙之臣今日是风光,可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倒霉呢......”
燕濯云伸着指头,抖了抖:“臭小子,你就是没出息这点让人讨厌,少带坏我孙子!”
“爷爷,难道孙儿簪缨绅笏、黼衣朱绂,就真的能光宗耀祖么?”燕重锦捧着茶盅问道。家中没有外人,他便卸去了丑陋的假面,露出皎玉朗月般的本来面目。
燕濯云看着那张和池月相差无几的脸,牙疼。
燕重锦呷了口茶,继续道:“燕家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