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又说:【其实很羡慕你,虽然不住在家里,但是和父母在同一个城市,每个礼拜都可以回去看他们。要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人,因为时间或者因为钱的缘故,可能会好几年不能见父母一面。】
是啊,石天说的一点都没错,类似的新闻杜绡从前看过很多。但那些时候,这些新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仅仅是作为一个观众唏嘘两句,发散一下不需要成本的廉价的同情心而已。
此时此刻她却感同身受,真的觉得同这些人比起来自己其实已经很幸运、很幸福。她的那些小难过,就像是王梓桐说的那样,是她这种娇气的北京女孩儿的小矫情罢了。
杜绡走出地铁的时候,人已经精神了很多。
搬出来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成长必然伴随着阵痛。她现在就像是产道里的婴儿,被压迫被推挤,呼吸困难,但是一旦脱出就获得新的生命,迎接世界。
杜绡早早的就回到出租房,晚饭叫了外卖,一直在网上找房子。她打了几个中介的电话,约好了周日去看房子。让那些小难过、小矫情都被忙碌驱散。
她现在面临的困境,没有对父母和哥哥提起一句。她想,她不是大妈宝,她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能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锁好门,堵上椅子和箱子,戴上了她以前买的那副海绵耳塞,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第二天早上小心的避开那两只变态,出门看房子。
一天跑了三四个地方,看了好几套,都在地铁沿线。她找房子最重要的还是考虑是上班的方便性和价格。但是租过房子的人都知道,想找一套合适的房子,真的是一件让人心力憔悴的事情。杜绡奔波一天,无功而返。
回到家,杜绡已经很疲倦。她趁两个变态还没回来,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早早的锁上门睡觉了。
周一早上醒来,挪开椅子就要拉开门,听见了卫生间里冲马桶的声音。她就停了停,等人回了房间再无声息,才出来洗漱。
卫生间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气味。这个气味杜绡已经闻到过好几次,都是在纹身男留宿在这里的时候。但今天这气味似乎有点格外的强烈。
杜绡坐在马桶上抽抽鼻子,起身清洁完将用过的纸扔进纸篓,突然僵住。她终于明白那气味的来源以及它到底是什么。
一只用过的套子静静的躺在纸篓里,腥膻的气味便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以前他们用卫生纸包住,所以气味总是淡淡的,杜绡总是找不到源头。但现在,杜绡百分百肯定,这两个人一定是故意的,存心让她看见,让她知道。
扯了一堆卫生纸盖在上面,刷牙的时候都还感到恶心,走的时候杜绡特意留着换风机没关。
杜绡下了四惠东站,很有经验的将自己的包包抱在怀里。像她这样娇小的女孩,上地铁几乎不用自己使力气,人流裹挟着,就把她冲进了车厢里。
杜绡幸运的又被挤到了对面的门口处。她身体靠着车门,额角贴着门玻璃,闭目养神。
身边的人似乎挤动了一下,然后来自周围人的压力突然就减轻了。
杜绡莫名睁开眼,就从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眼睛狭长,瞳孔漆黑。
他拉下脸上的口罩,冲她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