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想了想说:“陛下爱国为民,实乃我朝之兴。只是这赋税实乃一牵之以动全身,是国本之基础……”
他心里知道新帝想的是什么,这皇位来的……不算是名正言顺,其中的苟且他们这些当官的心里门儿清。陛下不过是想在民间得些声望,几百年之后史书提起来,也不是全是骂声。否则这样的铁血手腕,难免有骂名了。
朱明炽沉吟一想,就道:“户部司庾主事赵长淮,原来上过一道折子说赋税改革的事。倒是颇有些精妙,你让他再给朕写个折子,好生把其中的法子说清楚。”
李大人就应喏,心道皇帝似乎要重用赵家了,赵家赵承廉升任了詹事府詹事,周承礼虽然没有升迁,但现在直接对皇帝负责,权势极重。就连赵家这个赵长淮,也要提拔一番了,果然是富贵险中求,赵家说不定要因此飞黄腾达了。不过刚才那个赵大人……却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太子心腹。方才看走出去的那个脸色,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李大人带着宋楚退下了,于是殿内仅余朱明炽一人。
他过了很久之后放下笔,刘胡带着个小太监进来,躬身问他:“陛下可要传膳了?”
朱明炽揉了揉眉心,他已经接连好几个时辰看折子了,饿倒是没有感觉了。过了会儿道:“摆驾去永寿宫。”许久没去看过母亲了,倒不知道她现在适应得如何。
太监给他披了披风,前面有人提*联珠琉璃羊角宫灯,簇拥他出了乾清宫。朱明炽站在乾清宫的玉台上,看着逶迤而下的莲花灯座,如莲海一般点缀在黑夜中。以前他一直想得到,刚登基的时候,也曾有过一种意气风发之感。现在终于到了他的手上,他成为了这个站在高处的人,周围守着的都是群没根的太监,却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了。
每个人都有可能怀着异样的心思,在算计,在谋划。毕竟能跟他打上交道的,都是这个帝国最顶尖聪明、最腹黑的一群人。
他看了看那个方向,然后一步步走下了石台。
刘胡也跟着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是宗人府,囚禁着废太子……先帝停灵的时候,废太子哭喊着要出来祭拜先帝,但是皇上未准许。废太子自此后就不再提出任何请求了。前段时间,有人提议封藩,将废太子与原三皇子分封出去,朱明炽扔在了一旁不予理会。
他自边疆摸爬滚打出来的,如何会不明白藩王的厉害,特别还是朱明熙,他决不会放虎归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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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宁自回家后就病了一场,发了高烧。
窦氏因为儿子还是有心结,熬了汤药亲手喂她喝。赵长宁病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吏部传来皇上口谕,调令赵长淮任户部郎中,主管税务。又升赵长宁为右寺大理寺丞,协管京城刑狱。
一家四人在朝为官,其中两人都官过正四品,其实应该有一人避闲外调,不过皇上没提,此事就作罢。不过赵家现在在京城地位超然是真,与赵家结交的世家明显多了很多。
赵长宁得到升任令的时候,指尖翻着文书思索,赵长淮会被重用她不奇怪,以二叔、七叔的官职,想往上升其实是很难的,从佥都御史到都御史,熬一二十年都有可能。朱明炽要感激二人的功劳——毕竟能成功夺位两人也功不可没,除了赏赐田产金银之外,还得有点实质的东西,例如任用赵长淮。更何况赵长淮的确很有才华。
原来就是她在锋芒毕露,现在应该是赵长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