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爷的神情突然落寞了下来,半晌才摆手。“祖父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赵长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光影里,跟着的小厮马上跟了上去。她也静静地看了许久。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时代真残酷,她祖父、父亲,都算是平行端正的人,却也是姨娘一堆,而母亲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若问他们心中挚爱之人,必定还是自己的结发妻。这个人才和他们举案齐眉,死后同享后辈的香火。
她不必学女红针黹,不必红妆,也不必十四五就算计着要嫁给哪个男人了。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也许是重压,但也是种放松,让她像妹妹那样去活,她真的做不到。赵长宁低头看着自己平整的胸。
十七岁了,可能是因为作息太苦,发育得不算太好,但也需要缠胸的。癸水也不稳,小半年都没有一次。虽比普通女子长得高,却是个虚架子。她又是一贯的男子作为和行事,就算是别人觉得她长得好看,也不会生出这是个女儿家的想法。
当然,感谢这朝代还流行病弱美少年,比她娇比她矫揉造作的不是没有,雌雄莫辩,甚至江淮一地有读书人红妆敷粉为美,有时候她自己看了都在背后暗自……惭愧,还是这几位比较像女人。
到了晚上,赵长宁让四安收拾好明日用的书具,她想着周承礼的事,如何也睡不着。
结果香椽挑帘进来通传:“大少爷,杜三少爷带了礼来看您。”她和香榧二人并不近身伺候赵长宁,不过家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丫头都离赵长宁很远,生怕被大太太瞧在眼里,也打个有进气没出气。
香椽看到大少爷靠着迎枕看书,秀丽的脸肤色毫无瑕疵,心里自然异样。
不说别的,她和香榧二人是自小服侍赵长宁的,见到的男子只有大少爷,服侍的也是他,日久生情自然心生倾慕。只不过大少爷现在要读书,二人都暗暗期待着,等大少爷高中之后,说不定大太太会允许大少爷将她们收房,所以现在表现都很出色。
赵长宁并不明白自己丫头妹纸的心思,她一直很喜欢这两个业务熟练的丫头,她又不是贾宝玉那家伙怜香惜玉的,对丫头一向都是板着脸,自然想不到这样也会心生倾慕。抬头道:“让他进来吧。”
怎么来看她的人一拨接一拨的,不能约好一起来吗。
赵承义也歇在了窦氏这里。
找赵玉婵的人倒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还跑得不远,仍然抽泣地哭着,不要别人碰她:“你们找婉姐儿当闺女吧,别要我了!”
窦氏气得很:“你和你哥哥顶什么嘴,他每日这么辛苦,你又懂得么?”
赵玉婵委屈地道:“哥哥有什么辛苦的,不就是读书吗。再者媛姐儿的哥哥就从来不说她半句,哥哥凭什么说我。”
窦氏也觉得女儿哭得可怜,叫女儿坐下来,给她洗了把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生气你两天就好了。这两天你就乖巧一点,莫要惹他生气。娘什么都依你的。”
赵玉婵被母亲搂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才好,拉着母亲的胳膊说:“那我要两枚金蝉子。媛姐儿有一盒的金蝉子呢!”
“金蝉子……”窦氏有些犹豫,“你哥哥明年春闱,怕是要好花一笔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