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怨’啊！”沈河清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惊叹的话，继而困惑歪头，“可是为什么这些‘怨’没有自主意识？”
“怨”是人死之前的执念产物，从生到死都带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多数时候混乱不堪，但勉强能够交流，并可以从中提取出死者的一些记忆。
然而师客来找到的这团“怨”只有混乱，没有意识，要不是上面还附着“怨”特有的味道，他们估计会将其错认为从九幽下泄露出来的“混沌”。
“先把问题放一边，找出‘怨’的源头。”满脸嫌弃地握住莲座和“怨”，师客来双手叉腰，眯着眼说：“估计又有新的死者了。”
方铜月嘴角一抽：“还来？他到底是多闲啊！一个卖糖人的老头哪儿来那么大力量，说杀人就杀人！”
“你说得对。”弹了弹她的额头，师客来随便挑了个方向便迈开步子。
……
玄学局大厅里静悄悄的。
师客来几人走得急没有关灯，所以整栋楼阁灯火通明。灯光漫过门槛，溢出铁门，将台阶边缘的草木照映得无比柔和。
离合躺在几十只抱枕中央，睡颜安静乖巧，散碎搭在额前的刘海衬得他肤色细腻洁白，像极了童话中的睡美人。
不过，正如童话的发展那样，睡美人会被王子唤醒，离合也将等来唤醒他的人。只是来的人究竟是王子还是恶魔，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一双蹬在沾满沙子的拖鞋里粗糙开裂的脚踏碎了门口的灯光，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看似从容，实则充斥着不安和焦虑，仿佛他走得这么平缓并不是因为有恃无恐，而是迫不得已。
但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没过多久，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覆盖在了离合身上。干瘦的十指慢慢伸向离合的脖颈，长到弯曲的指甲里塞满脏兮兮的杂物，透着不详的气息，眼看就要触上他白皙的肌肤，却在这时，他睁开了眼。
“我等你很久了。”
近乎透明的金光挡住距离离合脖子只有一线之差的手，在手的主人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倒转成一张巨网，将他完全包裹其中——是师客来留下的护身法术。
那人也不挣扎，平静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迎上离合的目光。
他穿着灰扑扑的打满补丁的道袍，银白的头发又脏又乱，好像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整理过。青色瞳仁，眼白部分则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乍一看极为吓人。
正是那个在襄城一中卖糖人的老人。
“天命师大人，老头子我也等你好久啦。”老人笑呵呵地说，“从封神之战结束的那天起，老头子就一直呆在九幽，忍受阴风刮骨之痛，鬼火烧灼之苦，啃食同伴，吞噬黄泉水，等得真是累极了，可您……还是到了今天才出现。”
离合眸光微黯，坐起身倚着几个堆叠的抱枕，还未开口就已先叹了口气。
“抱歉，是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压抑着不为人知的苦闷和难以宣泄的无奈，“但这不是你助纣为虐的理由。你应该明白，你是经受了多么可怕的磨砺才重新站回阳光下，难道你还想再去幽冥走一遭吗？”
老人笑容一敛，眼神冰冷骇人：“天命师大人，您不会以为我是通过了地藏王菩萨的佛法洗礼，然后度过黄泉彼岸，才从判官大人手里获得的转世机会吧？”
离合一怔，心头涌出大大的不妙之感：“难道不是？”
“大人，我是恶鬼，不是厉鬼。”老人面无表情，目光放空遥远，“恶鬼在巫妖大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