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当年初中睡她上铺的那个,这时候就一定要来一串来自五脏六腑深处的,带有某种深厚底蕴的气息的交响乐,很有节奏,大概持续十秒,周一到周六从不间断,成功地将她熏陶醒。
再比如,他们班里最爱和女生借镜子的那位男士,这时候就必须转头在床头昨夜插好了吸管的牛奶里吸一口,从不在意那牛奶的口味和变质与否。
更普遍的是,伸出手来到处乱摸一下,拿到手机摁掉闹钟。
而得出此结论的章小姐以为,这时候是最能体现她女性魅力的时候。
因为,她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出手来到处乱摸一下,找到昨晚被她扔到头顶或者是脚底的内衣,熟练地伸手穿上,扣好,拢出浅浅的一条沟,然后拍着厚厚的海绵垫告诉自己,我a我骄傲。
这个动作在冬天格外有效——一冷一激灵,整个人都醒了。
不过今天的效果似乎也格外棒,章歆冉低了头,盯着胸疑惑,今天怎么感觉格外地空旷?三层海绵垫难道缩水了?
为了证实眼睛看到的那个空荡荡还有点漏风的的地方不是错觉,她还伸手摸了摸。
手感还没摸清楚,门口就有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站在碎片后面的小护士目瞪口呆,大张着嘴抖着舌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继而转身就跑,留下个仓促的背影。
谁知道给人送个饭,能撞见如此清奇的一幕啊。
方医生刚才的表情也好可怕啊,她要被吓哭了。
章歆冉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灌汤包和皮蛋瘦肉粥的香气,不自觉就咽了下口水,伸手摸了下自己饿得不见了肚腩还有些坑坑洼洼的肚子,惋惜地看了眼散落一地的早餐。
而就在她的眼神还盯着灌汤包看的时候,他的脚已经飞快地动起来,碾压过骨碌碌滚到床边来的一个灌汤包,踏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接一脚踹上了门。
一声“砰”,世界都安静了。
章歆冉正低头看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连知觉都没有一点的腿,猛然间听见个冷得寒冰刺骨又干脆果断的声音,像是拿着把手术刀在切除病变的胃,不用再思考它的功能,只当成块腐坏的,还有传染病的肉。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手是你在控制?”
前两个问题听得哲学家预备役的章小姐喜上眉梢,最后一个问题才将她拉回现实,再看那一米多的大长腿确定这的确不是自己的身体。
但是……
她看了看和大长腿配套的手指修长漂亮得能舔屏的大手,疑惑地用手摸了下刚才就觉得平得有些诧异的小腹,摸了两遍后掀了衣服,看挡在有些皱巴巴的白衬衫下的均匀紧致的六块腹肌。
这绝对不是她那坐着玩了四年电脑的肚子该有的腹肌。
迷糊着还未回神,她就听见了刚才的那个声音处于一种扭曲的狂暴中,竭力用理智压着,问出了很关键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伴随这声压抑的怒吼,大长腿再次进军,大步走到了卫生间,站定在镜子前。
光滑洁净的镜子里出现了极为诡异地一幕,镜面中所能照见的介于帅气和俊秀之间的男人的头顶,飘飘悠悠地冒出了缕带着隐隐的淡黄色的烟,然后慢慢成型,出现了章歆冉半透明的脸。
一个人,两张脸。
场面静了一瞬。
接着,魂魄状态的章歆冉·脸往前一扑,趴在了男人的头顶,完全可以被忽略的重量都没有压弯一根头发。
她哀伤地叹了口气,羡慕此刻的自己的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