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床靠得很近,就差被褥间的一条缝。
一早上起来兵荒马乱,太过荒诞而不可思议的现实面前,她连自己的身体就躺在旁边都没有发现。
而且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感觉好像和死了一样。
明明她还活着。
她后知后觉地栽进了个裹挟着害怕的黑洞中,迷茫茫地看不起周围有什么,那些在最近小一年里被当成口号一样在她身边旋转碰撞,给她耳朵添了老茧,时不时就撞得她心口烦躁发涩的所谓前途、未来和出路,似乎一下子就远去模糊了。
看,她都半死不活,还有谁管她有没有工作,是不是正式工,工资待遇怎么样,以后是不是能兼顾家庭,能不能找到条件好些的老公。
诡异的一种解脱。
居然有些松了口气。
似乎,也并不是很糟糕。
在她杂七杂八地想着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床边,没有动作的停了一会,之后弯下腰,凑近她的心口凝神听了听,直起身体用并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陈述。
“很遗憾也很庆幸,章小姐,你还活着。”
章歆冉点了下头,第一个冒出来的疑惑居然是,“话说你们就诊时都要靠得那么近听声音的吗?万一胸比较大,不小心蹭到了怎么办?”
她说到后半句时的心越来越虚,因为就她能看见的视野里,那个还在他手里的少女风bra实在是太过显眼。
毕竟三层海绵是那么的厚。
她转了头,立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姓……”
剩下的话又在瞄见床头柜上散乱着的校园一卡通时止住,照片用的还是她高中时候的照片,有点小圆的脸上,笑容一点都不含蓄。
那时候站在照相机后面逗她笑的逗逼是谁来着?
好像不止一个。
她叹了口气,感觉有点怀念那时候。
一起疯的人越来越少,长跑逐渐拉开距离。
然后,房间里唯一能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张了嘴,听不出声音里是什么意味,“章歆冉。”
他又看了眼那张照片,比较之下似乎和他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张半透明的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胖了点,眼袋也更重了点。
似乎有……四五年了吧?
他想动下手指,却再一次意识到他的半身已被个有些熟悉的人接管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是方振尧。”
三个字被略微放慢,加上昨夜也被提起检索过,那种点头见面说“hi”的感觉扑面而来,章歆冉立即热情地笑了下,“我当然记得。”
她想到自己刚才的不合作态度,更热情地接着上一句补充,“刚才就想看你能不能认出来是我,小小地和你开了个玩笑。”
方振尧在心底冷哼了声,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企图,“你刚才不告诉我名字,只是怕我找你麻烦罢了。”
保护自己的行为总是这么愚不可及,好像不说名字就高枕无忧似的。
方振尧环顾了一圈,想坐下来摆出个促膝长谈的架势,刚想伸手拖过椅子,又再次意识到了他的手已经不被他控制了的事实,用脚勾了椅子坐下,交叠起长腿,“说吧,对眼前的事,有什么解释。”
腿部往下的动作实在是很帅,但腰往上,那在对着手指的手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