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叡,一定是萧叡干的!”萧权突然反应过来,“战马只是个由头,目的就是把火烧到青徐的人身上。陛下多疑,恐怕参加大赛的人都被他查了个遍,其间顺势牵扯出了萧怿跟徐州牧来往的旧事,所以叔父才会被他赶去封地。”
“兵贵神速,借力打力,太子倒是把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套用到了京城,时机掌握得也是正正好。”萧叙道,“那我们怎么办?”
“去查。”萧权冷笑,“顺便再加一把火,杀死战马算得了什么,怎么也要安个能把他从太子位上拉下来的罪名。”
……
“然后呢,萧权会怎么做?把他查到的告诉陛下吗?”陆劭问自己的父亲。
下了半天的雨,这会儿才放晴,艳阳高照,廊下的树叶上还有雨滴。
“当然,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会放过。”陆氏家主陆骏背着手,穿过长长的走廊,边走边道。
陆劭跟随在他身后:“那么太子会有危险吗?”
陆骏摇头:“恰恰相反,有危险的是萧权。”那是一头猪,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暴露在陛下面前。
“可是战马的事确实是太子——”
陆骏笑了,面上的胡须抖动一下:“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殿下是未来的天子,是要平天下的人,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别说只是杀十几匹战马,他就是杀了人,在陛下没有打算放弃他这个储君之前,都只会替他兜着。”
“如此,那我们倒是站对了位置。”陆劭躬身接受父亲的教诲,随即又道,“那任城王又是怎么回事?”
陆骏道:“以太子之姿,本就不太可能容忍一个正当盛年、且又在朝中拥有一定势力的王叔留在京城。且为父听说,当年任城王仰慕甄皇后,时常以诗文相赠,引得陛下大怒,才招致后来的甄后被杀。所以这些年殿下一直对任城王十分冷淡,此番借徐州一事逼迫他就封,倒也无可厚非。”
陆劭不太清楚帝后间的恩怨,听父亲说来,也没有什么真实感,毕竟这些年他从没有在魏帝的口中听到过一句关于甄后的话,反倒是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父亲,儿子听说前些时日姜氏有意将永宁郡主嫁给任城王,眼下看来,这事应该成不了了吧?”
陆骏转头看他一眼,微微挑眉:“是这样?”
……
日上中天,阳光从门间的缝隙和窗户里照进来,将未央宫的内殿照耀得辉煌而富丽。
鎏金莲花炉里散发出一阵袅袅婷婷的香雾,然而这轻盈恬淡的香气却丝毫没有令坐在上方的魏帝开怀起来。
他盯着跪在下方的萧叡,沉声道:“杀战马,绑架兵马司都头,干扰校事府查案,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朕这个位置干脆让给你坐好了!”
“臣有罪。”
“别,你有什么罪啊?有罪的不是朕吗!”魏帝压抑着。
萧叡跪地不语。
殿中一片寂静,气氛在一瞬间压抑到极致。魏帝忽然抓起案上的砚台向萧叡身上砸去。
萧叡不避不让,黄泥砚台砸中了他的额角,随即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滑过瘦削而刚硬的脸庞。
魏帝愤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朕如你的愿,把你叔父赶走,把你兄弟关起来,你满意了吧?!”
萧叡淡声道:“陛下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