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震惊了,他缓缓吸了口气:“你这番胡话,我不相信。不过倒也难为你能扯这一大篇谎话来。”
“萱儿说的都是真的!”
“你能预知将来事,那你就没预知到你这婚事?”谢律嗤笑,“你既与孙九郎私定终身,又何必哭哭啼啼,做尽姿态?”——他是突然察觉到不对的。
“私定终身?”谢萱茫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哪里来的私定终身!”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咬牙道:“是有人害我,肯定是孙家想骗父亲同意亲事,才会如此下作。”
——她隐隐觉得此事与谢怀信和冯姨娘有关,虽然那天他们含糊其辞。她不能说,她只能往孙家身上推。
谢萱眼泪顺着腮边流下:“萱儿自幼得父母教导,何曾有一刻逾矩?父亲宁可相信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谢律将信将疑,那日黄媒婆的话以及冯姨娘的反应,他还记忆犹新。谁害她?她姨娘会害她么?不对,冯姨娘好像并没有十分明确的说女儿与孙九暗许了终身……
先时他恼恨她不守规矩,怒气消退,他倒是又想起她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长女了。
谢萱还在哀哀哭泣,谢律心烦之余,又生出一丝心疼来。看着女儿满是泪水的脸,他心想,莫非这中间的确有误会?若真是孙家刻意想让他误会,那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萱郑重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父亲后年回京是真的,从没见过那个孙九郎,也是真的。”
一旁安安静静的谢蕙抬起头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复又低下了头。
谢凌云盯着宁夫子,心头乱糟糟的,怎么会是大齐呢?她记得很清楚啊,师父讲过很多次的,大兴太祖皇帝出身贫寒、胸怀天下,试图以一己之力救人民于水火。当初天辰派有位师祖还曾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呢!
宁夫子只道这位三姑娘是从哪里混听了一句,或是记岔了,也不以为意。她笑吟吟道:“自然是大齐,三姑娘回去问一问令尊就知道了。”
“没有大兴?”谢凌云追问,“以前也没有?”
“自然没有。莫说我中土,即便是边陲小国,也没听说过大兴的。”宁夫子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也不与她计较这些,只说道,“你若累着了,就先回去吧。今日这拜师礼也拜过了,等再长两岁,为师再教你好了。”
谢凌云不说话,心里如同乱麻一般,耳畔反复回响着夫子的话:“莫说我中土,即便是边陲小国,也没听说过大兴的……”
怎么会这样?若是没有大兴,她又是来自哪里?
刘妈妈见她脸色煞白,双目无神,连唤了几声“姑娘”,也不见她有丝毫回应,吓得慌了手脚,一把将其抱起,去找太太。
宁夫子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不安。又过得片刻,才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寻思着约莫是小孩子身体娇弱,说到底还是年龄小呢。
定了定神,宁夫子打起精神,将今天原本要讲的忠孝节义讲完。
那厢刘妈妈抱着谢凌云,奔向薛氏的院子。
谢凌云早回过神来,擦拭着刘妈妈脸上的汗:“刘妈妈,我自己走。”
芸姑娘终于回魂了,刘妈妈叹一声“神天菩萨呦”,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然而刘妈妈并不肯如谢凌云所说,放她下来,反而抱她抱的更紧了。
所幸书房离薛氏的院子也不甚远,再走几步就到了。
女儿今日拜师,不知是何缘故,薛氏心里并不安生。她本想做会儿针线的,却两次扎伤手指。她索性放下针线,静静地等女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