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觉得此事与谢怀信和冯姨娘有关,虽然那天他们含糊其辞。她不能说,她只能往孙家身上推。
谢萱眼泪顺着腮边流下:“萱儿自幼得父母教导,何曾有一刻逾矩?父亲宁可相信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谢律将信将疑,那日黄媒婆的话以及冯姨娘的反应,他还记忆犹新。谁害她?她姨娘会害她么?不对,冯姨娘好像并没有十分明确的说女儿与孙九暗许了终身……
先时他恼恨她不守规矩,怒气消退,他倒是又想起她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长女了。
谢萱还在哀哀哭泣,谢律心烦之余,又生出一丝心疼来。看着女儿满是泪水的脸,他心想,莫非这中间的确有误会?若真是孙家刻意想让他误会,那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萱郑重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父亲后年回京是真的,从没见过那个孙九郎,也是真的。”
“你说什么?”薛氏愕然。
“阿娘,咱们家要是真有谁跟他们家订了亲的话,那就退了吧,他们瞧不上咱们家,这亲事不结也罢。”谢凌云很认真。
谢萱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心说,谢芸一点都不傻,至少比她这个做姐姐的聪明。
薛氏恚怒,她的女儿单纯憨直,毫无心机,想来是不会对她扯谎的。她毫不怀疑女儿这番话的真伪,但是她不敢相信直爽热情的陈二太太一家竟是这么看她们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阿芸说的是真的?”薛氏看向谢蕙。
谢蕙低眉敛目,轻声道:“是。”顿了一顿,她又将陈清关于定亲的那套说辞说给嫡母听。
薛氏听罢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方道:“陈家欺人太甚!”
“阿娘不要生气,他们不欢迎咱们,咱们也不欢迎他们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谢凌云忙道,她听得出来阿娘气息不稳。
薛氏心下稍慰,温声道:“我儿受委屈了。”随后,她略有深意地看了谢萱一眼:“你们也都累了,下去休息吧。”
谢萱与谢蕙应一声,施礼退下。谢凌云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母亲身侧,拿了个玉槌,作势要给母亲捶腿。
“你这鬼头,做什么呢?”薛氏瞪了她一眼。
谢凌云嘻嘻一笑:“我怕阿娘生气,给阿娘捶捶腿,顺顺气儿。”
细长的食指轻戳女儿的额头,薛氏虽然还板着脸,但眼里已经涌现了笑意。她这个女儿论聪慧灵巧,远不及那两个庶女。——那两个都是有七巧玲珑心的,一肚子心事儿。不过她女儿,真是贴心极了。
薛氏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发:“阿娘不生气,有你在阿娘身边,阿娘怎么会生气?”
有时候薛氏也发愁,她这个女儿将来到了婆家,还不知怎么样呢。不管别人待她怎样,她总是一片赤忱待人。对谢蕙、对刘妈妈,甚至对身边的丫鬟仆妇皆如此,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母亲说不生气,谢凌云便放心了。她又想起一事,说道:“阿娘,不要把大姐姐嫁到陈家去,陈家人不会对她好的。”
薛氏佯怒:“这话是你该说的?有哪家姑娘整天把婚事、嫁娶挂在嘴边?夫子教你的规矩都又忘了?今天出门做客,夫子布置的功课你做了没有?每天要写的字都写了……”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这就去写。”谢凌云连忙告饶,“阿娘别气,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冲薛氏胡乱作了一个揖,就放下玉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