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袁慕然单手插兜:“他助理找的人。”
袁慕然看向她,眼光判询:“你也不知道么?”
“不知道。”于知乐回。
她一无所知,景胜在她面前就是个小男孩啊,每天嬉皮笑脸,她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在暗处的那些运筹帷幄,只手遮天。
“好。”袁慕然信她。
于知乐掀眼:“一点办法都没了?再申上去试试呢?”
袁慕然摇头:“没有。景氏家大业大,大家都忌惮,而且本来政府就是偏向拆迁那方。”
他说得很决绝:“接受现实吧,于知乐,人也会舒服点,”他偏头望向手术室的方向:“我爸的情况,就是因为不愿接受,继而气伤自己。”
这个男人一向理性而客观:“我一早就说过,别对申遗抱太高期望。你们所要面对的并非什么简单弱小的对手,蚍蜉撼大树,吃力不讨好,意义不大。”
“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申遗的事,年都不过了,全村出动,忙里忙外,我也没少奔波打点,”袁慕然自嘲地笑了两声:“呵呵,最后敌不过人家轻飘飘一句话。”
他语气里,全是无能为力。
——
在袁校长病床前待了许久,老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惨白凹陷的面容,让他仿佛老了好多岁。
袁师母靠在床头,痴怔瞪眼望着点滴,心力交瘁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于知乐站在床尾,陪他们守着,太阳穴突突疼。
她好久没偏头痛了。
袁慕然买了些饮料和盒饭回来,拎着袋子一一问过去,大家都摇头,没有任何进食的心情。
徐镇长时不时喃喃自责,抹着那些纵横老泪:“拆就拆了……忙活什么呢,造孽害人……”
病房气氛压抑,仿佛沉在万里深海。
于知乐胸腔起伏,转头看,轻声说:“我出去一趟。”
袁慕然掂了掂手里东西:“不吃点?”
“不了。”于知乐与其他人道别,快步走出病房。
——
阳春三月,街边花朵怒放。
于知乐整个人,却像被强塞进瓮中一般憋闷,伸不开手脚,也呼吸不上来。
她给景胜打电话,问他在哪。
男人一如既往笑着:“在家啊,等你回来呢。”
于知乐问:“你没上班?”
景胜回:“今天周末,我放假。”
“在家等我。”
“好咧!”他应话的语气,总能让人眼前自动浮现那个乖巧表情包。
于知乐回了他公寓,她感觉自己是个撑满了的水气球,濒临崩溃。
所以男人抱过来那一下,把她撞得几近恍惚,脑袋要炸开来。
于知乐站在那,一动未动,没有换鞋。
景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远离了些,但两只手仍搭在她肩边:“嗳?我们小鱼干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目光是一如既往的热忱真挚。
于知乐被瞧得心烦意乱,她闭了闭眼,问:“申遗书是你扣下来的?”
搭在她肩头的手,一下子僵住,片刻,垂了回去,景胜继而给出了她最不想听见的答案:“对啊,是我。”
心里仅剩不多的光点,骤然熄灭,漆黑一片。
于知乐用力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自己这样公平吗?”
景胜眨眨眼,直率单纯:“很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