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面前不要多言,罪过,罪过!”她低低叹了一句,躬身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三叩九拜。手中执着一串小叶紫檀打磨成的黄豆粒大的念珠,拇指每拨动一下,嘴上便念一句“南无阿弥佗佛”,直到那供在案上的檀香燃烧殆烬。
温媪上前将她搀起来,崔氏扶着她的手臂起身时,重重地叹了口气。“冤孽!”她道。
温媪忧愁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崔氏保养地很好,皮肤很白,很细腻,像一块上好的美玉,可是,她的耳边鬓发里,已经有了灰白色的银丝,只有温媪和宝蓝知道,她维持着这么一个高贵的当家主母外表,内心是有多么操劳和无奈。
“阿姆,你说至清是不是我前世犯下的罪孽!”崔氏冷不防转头看着温媪的眼睛道:“我这半辈子的眼泪和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为何她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呢?”
“我如何没有想过,将她嫁给三郎,可是她这个样子···她,”崔氏说到张至清的婚事,欲言又止,“三郎是崔氏未来的家主,他需要一个像嫂子一样八面玲珑的夫人来辅佐、帮衬他,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最倚重的儿子,我无论如何不能害了他。”
温媪沉重地点点头,“老奴从小看着崔三郎长大,按道理说他的品性脾气,是最合适姑子的,可是刚才夫人说得没错,崔三郎是要做家主的人,就算娶了姑子做嫡妻,以后也不可能只有姑子一个女人。”
“照着至清对你说的话,她心里对三郎恐怕早已情根深种,若是勉强结为夫妻,日后痛苦的人还是她自己。”
温媪如何不知道,摆在眼面前的怨偶,夫人与张七郎也曾举案齐眉、花前月下,可是二公子刚落地,珠姨娘就进了门,接着是红姨娘、四姨娘、五姨娘···新人像春天地里疯狂生长的韭菜,剪掉一茬很快又冒出另一茬,生生不息。到底让夫人凉了血、死了心。
可是姑子不是夫人,她做不到对三郎漠不关心,所以只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亚父办寿的时候,我远远看了一眼宁二的身影,论样貌,真是一点也不比三郎差。”崔氏说到自己的未来女婿倒是开心了一点,脸上也有了点欣慰的笑容,“哪个少女不怀春,至清是没有接触过其他小郎,所以对三郎有着近乎依赖的执念,若是她见了宁二,或许会改变想法呢?”
“夫人向来眼光独到,既然夫人都说那宁二郎风度翩翩,想来定是个人才。”温媪附和道,随即灵光一现:“夫人,依老奴看,百闻不如一见,不如安排个机会,让姑子同那宁二郎见上一面,或许姑子会改变主意呢!”
崔氏想了想,“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张至清如今正卧病在床,她又有些忧虑:“只是至清的身子···还有,她若是不愿意去如何是好?”
温媪笑着道:“姑子这是急火攻心,原就不是什么大病,夫人不必担心,至于让姑子去见宁二郎的办法,老奴也早就想好了!”
双生易了容,换了身男装,便脚尖轻点,从张府后院的围墙处翻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一路跟着双娇的脚步,来到了洛阳一处专卖寿衣棺材等死人用品的街道,采买了不少草纸、火烛,还道一个木偶店里买了两个纸扎人,看她与店老板亲切交谈的模样,这纸扎人必定是事先就定好的。
双生躲在不远处向她张望,心里不禁暗暗起疑:姑子不是说双娇告假是回去给双娥操办婚事吗?如今这架势,可不像是操办婚事,倒像是操办丧事啊。
双娇采买完东西,才折返回安置妹妹的住处,不一会,两姐妹便拿着东西往城西一处穷人们去的小庙走去。双生努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