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发铺落在地沾染了灰尘,那个娇小的身影单膝半跪着,身体摇摇欲坠。黑色的雾气绳索一般从她的身后蔓延出来将她牢牢困负在原地,小女孩模样的妖怪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几乎要咬出血来。
穿着法师服的领头者紧盯着被阵法锁在原地的妖怪,声音狠厉暴躁,却依旧压不下深藏其中的一抹做不得假的惊惧。
在他身后,几个同样是法师打扮的男人互相搀扶着,视线牢牢紧盯着莹草不放,身体下意识地摆着防备的姿态,眼底却是一模一样的惊恐。
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黑色的妖气不断地往里渗透,几人没时间也没来得及找到解决的方法。而在他们身后十米远的地方,几具死状狰狞的尸体静悄悄躺在那里无人去管。几分钟前,那几个人还是他们的同僚,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渗进土壤里的血尚且温热。
这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怪物,他们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被反噬的一天。
谁能想到呢,莹草这种无用软弱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妖怪,居然有一天能够挣脱他们的控制,而且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地反杀回来,一见面就宰了他们三个人。
那个从无边的黑暗中冲出来,披着满身血色,像捏死蚊子一样一个照面就将外围的法师杀了一圈的娇小身影,残存下来的人至今想起来身体扔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跪在地上的莹草没有说话,黑色的雾气从各个方向伸过来捆着她的四肢。她的身体因为急剧的痛苦微微颤抖,墨色长发下尚且稚嫩的面孔雪白一片。她的灵魂被黑雾和血腥反复污染着,唯有心中的永不磨灭的意志咬牙伫立在原地死守着最后一片清明。
“姬君……”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侧轻轻滑落下来,无声无息打碎在她膝测的尖石上。
穿着黑衣的法师依然紧紧盯着她如临大敌。
方才最后一刻,要不是他抓住机会提前发动了山上的阵法,恐怕他们今晚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这个妖怪宰杀完。他心里恼羞成怒,恨不得把那个胆敢背叛他的怪物撕碎了去喂巫蛊师的毒虫。但是站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他又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生怕她还有余力。
几乎半座大阵的重压压在她身上,按理说她是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余力的。
但之前连灵魂都被符咒控制得死死的“绝对”不可能脱离控制的那个“绝对”都已经被打破过一次了,他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这些咒法的保证了。
身为一个阴阳师,第一要点就是要相信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手中的咒文就不会再有任何作用。
黑衣法师被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吓破了胆,以后在阴阳道上恐怕再无寸进。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对此时此刻跪在不远处的莹草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血。
他狠狠地摆了摆手,“不能再等了,直接启动血祭。平安京那边不知道能够把安倍晴明拖多久,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立刻动手。”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座山上所有的妖怪,一个都不能留。”
“是!”
其他法师慌忙点头,然后掏出法器,哆哆嗦嗦地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一一站好。领头的黑衣法师拖着罗盘站到了中间,仰视不远处的暗红色光柱,他黑色的瞳孔映着不详的红光,那红色仿佛是从鲜血中拧出来的,但作为施术者的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眼底透出一抹狂热,缓缓张了口,肃穆又虔诚。
高低起伏的声线像某只从远古传唱至今的歌谣,在他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声音中,周遭的其它法师也渐渐镇定了下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