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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居里,赵清商靠坐在床上喝完了一碗苦药,面色却阴沉得厉害。
床帘外,荀枢收拾着桌上的药箱准备告辞。却听床上的赵清商冷冷道:“梁侯是打算要将我软禁了不成?”
荀枢听了面色如常,徐徐答道:“老夫只懂得用药,公子若还有不适,可以让人传唤老夫。若无他事,便告辞了。”
守在床边的小伍嗤笑一声,道:“回春堂的荀枢荀药师,用药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来的时候,我家主子尚且能自己行走,现在却是连下床都难。”
荀枢不以为意,背着药箱全了礼数,便向外走去。小伍看了看床上赵清商的眼色,立刻会意,跟着荀枢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荀药师慢走,让小人送送您。”
小伍一路跑着赶上了荀枢,一脸歉然地说道:“荀药师,方才小人出言无状,给药师赔不是了,还望莫怪。”他边说边向荀枢抱拳作揖。
“无妨。”荀枢淡淡答道,也不停留,一路出了屋子,却是没想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伞。自离开四象门后,他便落下了这个病根,一到下雨下雪的天气,全身的骨头便痛得让人恨不得砸碎了抠出来,行动的时候骨节咯咯作响。
此时,小伍打了把骨伞笑呵呵地递了过去,道:“荀药师,请用。”
荀枢掀了掀眼帘,看了小伍片刻,接过伞道:“多谢。”
小伍看着荀枢走远,面上的笑渐渐淡了。他摊开握拳的手掌,里面是一瓶从荀枢身上摸来的小瓷瓶,瓶里装着的正是赵清商每日吃的药。他拔开盖子轻轻一嗅,却并不识得那气味,他微微皱眉,随即转身向卧房走去。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门帘。他记得,出来的时候走得匆忙,那门帘尚未来得及掩好,此刻却被拉得密实。他袖口微动,从里面滑落半截短剑,捏在手中。下一刻,他急蹿而出,闪入门帘,出鞘的短剑飞快地刺向帘后的那个身影。
那人却比他更快,仿佛一早便知道他会突入,只身子微微一斜便躲过了剑招,顺着剑刃的破风之声一把抓上了小伍的手腕,指间轻弹击中了麻穴,电光火石之间便让小伍松脱了那把利器。
小伍哪里料到这人应变如此之快,抬腿就往那人腰间踢去,可连对方的长相都未看清,身上又挨了一指,全身立刻被定在了原地,竟还是个单脚落地的抬腿姿势,全身摇摇晃晃地就要向地上摔去。
那人忽轻笑一声,脚尖微挑,踢起了那把短剑伸手接住,随即旋身上前在他后领上一扯,将他拉了回去,稳稳地摆出了个独脚鹤的模样。那人把玩着手中的那把短剑,俯身在小伍耳边低声道:“我有事找你家主子,你且在这里替我们把风。”
小伍自然听出了是谁,却还是急得眼珠子乱转,张了口也说不出话来。那人从他手上夹走了那只瓷瓶,懒懒地挥了挥手,向着卧室的里间走去。
却听里间的赵清商轻咳两声,忽开口唤道:“小苏,是你来了么?”
千寻打帘进了里间,将短剑随意丢在桌上,走到床前悻悻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赵清商转头看着她进来,眼中露出了难得的笑意,道:“感觉应该是你来了,随意猜的。”
千寻笑道:“还想吓你一吓,就这么叫破了真没意思。”说着,她将手上的瓷瓶放到鼻间轻轻一嗅,赞道:“雪芝草和银灵子,好药!”
赵清商看着她动作,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道:“让你看到了。”
千寻扯了扯嘴角,走到赵清商的床边坐下,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