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见老三还喘着,一张脸上连点血色也没。孙二哈哈一笑,揶揄道:“准没跑了,叫他跑成了这副模样。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去看看骜子。”
老三喘了片刻,终于缓了过来。他突然眼圈一红,拽着孙昊的胳膊哭丧道:“大当家,骜子没了!”
孙昊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和崔佑相互试探的这一晚,孙骜直接在睡梦中断了气。
虽说库房里的账册被烧得一干二净,对他孙昊来说是件好事。他甚至想过,也许这个急于立功的钦差大臣是他扳倒姚羲和的一个绝佳助力。所以他假借醉酒,放出了极好的鱼饵。他原本打算一觉睡到天亮,再去看看崔佑能折腾出些什么。
可如今,即使他在衙门口见到了崔佑同澹台明从里面出来,他也没了上前寒暄的兴致。他抢过了老三带来的一匹马,飞奔着跑回了高裕侯府。
此时的高裕侯府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得了急病的姚羲和尚未康复,听闻库房被烧一事,再次激怒攻心晕了过去。直到天亮,姚羲和的内院里,进进出出的医师药师走了三批又来了三批,还有婢女在屋里轻轻抽泣。偏巧刘管家又被崔佑下了狱,一时间侯府里没了做主的人。
待孙昊赶回高裕侯府,见到已经咽气的孙骜后,竟是一怒之下抬着孙骜的尸身去了姚羲和的院里。一众护卫想拦,不想“杀神”孙昊直接拔了刀一副杀人的气势,竟一时也不敢上前阻拦。眼见孙昊要闯进姚羲和的房里了,几个仆从终于想到了那个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的小侯爷。
……
扫雪庐里,千寻再次魇在了梦中。残破的记忆始终串联不起来,她依旧看不清那张隐没在刀光剑影中的脸,却反反复复见到了几次白谡。刺骨的冰河里,他伸手将她捞了起来,用厚厚的大氅裹着她。一会儿又是在河边,提着条鱼戏弄她。可一转头,又到了藏书阁里,白谡翻着本古旧的典籍,摩挲着书页上画着的帝休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的忧思之中。
梦里,千寻扶着书架,缓缓走到了白谡的面前。白谡看着她,面上又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的笑,也不责备她又偷跑出来,故意避开了送药来的小童。
“师父。”千寻轻声唤道。
白谡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依旧看着他手里的那部典籍,仿佛那上面的字与画实在引人入胜。
“师父,你知道星河吗?你见过星河吗?”
白谡抬头看着千寻,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神色中却多少带了些怜惜,良久,他才开口说道:“阿寻,你一定是又做梦了。”
千寻醒了,一睁眼看到的依旧是扫雪庐里的纱帐。
零星的记忆像针扎一样戳痛着她的神经,耀眼的剑光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梦中出现过的身影。
不知道是在哪一年,那也是个冬天,白雪皑皑盖着起伏的山脉。她跟着他连夜攀上了一处的山峰。那地方很高,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天上的星月。空气虽冷冽得刺人心脾,却也干净得叫人舒畅。山巅之上,他手把手教她舞剑。
他说:“极月,你别小看这剑法,但凡你能学会,便再不会有人能轻易伤到你。”
他说:“极月,这世间会这剑法的,除了你我,便再无他人。”
他说:“极月,若有朝一日,你我不得不对阵于前,能破这剑法的便只有这剑法自己。到那时,一定要记得还手,那样的话你我便都能活下来。”
我活下来了,可星河,你又在哪里呢?
千寻披衣起身,站在窗边怔怔望着外面的落雪。赵清商那张同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人人争夺的龙渊剑和那个关于影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