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堂外瞧热闹的众人一听,便估摸着堂上之人是小梁侯新找的相好,却不想在侯府的后院同那个姓孙的鬼混。一时之间嘘声不止,竟还有人冲着千寻指指点点了起来。宋南陵却站在人群中,面色阴沉地盯着堂上的一声不吭的千寻。
老刘见千寻竟无意反驳,接着说道:“当时小梁侯也在,瞧见了那件小衣,只是让下人们都别多话。小人自然也不敢提,直到第二日早上,也就是夫人寿宴那日,孙昊孙会老来到府上,说是孙少爷自打来了侯府,便再没回去过。小人奉了夫人之命,在府上找人。初初还以为孙少爷兴许是自己走了,又或是因府上院子大了些,让孙少爷迷了路。一直到了入夜时分,小人才在府上一座荒废的小院里,发现了晕在井底的孙少爷。”
崔佑问道:“找个人又怎么会找了这么久?况且,你又是如何发现他在井底的?”
老刘答道:“因那院子平时没有人去,小人一时也没想到。后来是因为在通往那院子的小道上,发现了孙少爷的一条腰带。腰带有大半截被埋在了雪里,当真不好发现。正是因为见了这腰带,小人才想,兴许孙少爷是去了那处的小院。待到了院中,却并未见到有人。小人为了谨慎起见,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却没想到,在院子的枯井旁,找到了一只手炉,接着就发现井底还躺着个人,正是孙少爷。”
崔佑道:“手炉,什么手炉?”
老刘道:“那手炉是小梁侯准备给扫雪庐苏姑娘的。”
崔佑随即看向堂上的几个侯府奴仆,问道:“刘管家所说之事,可属实?”
那几个奴仆连连点头,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崔佑又转向老刘,问道:“手炉何在?”
老刘道:“在侯府,小人将手炉交给夫人了。”
“这么说,侯夫人也知道此事?”
老刘忙道:“小人同夫人说过此事,是以寿宴当夜,夫人就下令将苏姑娘软禁了,说要查明此事,却不想她自己先行病倒了。”
崔佑冷笑一声,看向澹台明,道:“听说侯夫人先前将此案交托与你,不知澹台大人可知晓这手炉之事?”
澹台明闻言,心中一跳,忙道:“兴许是夫人急病,不及差人告知。”
澹台明说得含糊,崔佑知道他有心左右逢源,却刻意向他问道:“那澹台大人,你怎么看?到底是不是这位苏姑娘,将孙骜推入了井底?”
澹台明干笑一声道:“下官愚钝,还未想明白。刘管家说是见到了苏姑娘的手炉,不如问问苏姑娘,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佑点了点头,看向千寻,道:“你还有话要说么?既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孙骜的,那必然知道孙骜是如何落入井中的。方才你却说孙骜坠井一事与你无关,难道还能是他孙骜自己跳下去的不成?只要我差人去侯府走一趟,侯夫人想必也不会扣着那手炉不给。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赖么?”
千寻闻言,不得不寻思起来。人确实是她踢下去的,即使后来李随豫让周彬放他上来,空口白说却是做不得数的,还白白搭上了李随豫。而那手炉却不该落在井边,此事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管老刘是不是真捡到了手炉,千寻此刻确实说不清楚这件事,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自证,只会落下口实,让崔佑大做文章。
千寻转眼看了会儿跪在一旁的老刘,忽抬头向澹台明问道:“这位大人,律法之事,我懂的不多。敢问一句,官府查案,可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若只有片面之词,按律可能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