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即便后来李守仁入朝为官、得封侯爵,依旧无法消除氏族人对他的憎恶,姚家人更是和姚羲和断了血缘亲情。直到熙元四年,高裕侯在一场意外中身亡,小世子李希然也跟着英年早逝,侯府就剩下了姚羲和一个人。而高裕侯生前一手建立的全国商会天下粮仓,也遇到了不小的波折。众多会老退出商会独立门户,以至于侯府的势力和商会的产业迅速缩水,高裕侯府曾经盛极一时的情形也一去不返。自那次后,姚羲和虽勉力收拢了天下粮仓,接回李兄承袭爵位,但高裕侯府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说着,宋南陵指了指那碟杏仁饼,道:“而这个空壳子上,除了一碟子天下粮仓,便再无其他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粮仓的产业缩水不少,却也让姚羲和勉力维持了许多年,至今依旧是国库的一大金钱来源。试问这样一个钱袋子,谁会最想要收入囊中呢?”
千寻看着那碟杏仁饼,又伸手拨了拨碟子外散落的几颗榛子,道:“你说的是孙骜?”
宋南陵却摇了摇头,道:“非也,孙骜只是一介莽夫,即便贪财,也不一定非要吞下整个商会。其实,最想要这个钱袋的人,是当今圣上。”
千寻抬眼看了看宋南陵,反问道:“商会本就隶属朝廷,这钱袋子本就是他的,不是吗?”
宋南陵淡淡道:“天下粮仓确实隶属朝廷,可侯夫人与当今圣上却不是一条心。”
千寻闻言,立刻眯了眼。宋南陵这话意味可就深了,若姚羲和与当今圣上不是一条心,那高裕侯府如何能不是圣上的眼中钉呢?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子竟能早在登基前就将管家老刘安插在了侯府里?
因晓得其中的利害,千寻索性坐直了身子,向着宋南陵郑重道:“宋公子,这话可不能随意说。何以见得夫人不是为了朝廷办事?”
宋南陵听了却不答话,他只定定看了千寻片刻,忽垂了眼道:“此中的缘由只怕今日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若你想知道,下回我再同你说说。”
还有下回?千寻心道,那我不如去问随豫呢。
只听对面宋南陵已接着说了下去:“夫人确实恪守本分,但圣上恐怕不这么想。圣上登基至今将近二十年,手下的心腹能臣多如牛毛。这掌管钱袋的主人若能换成他的心腹能臣,岂不是更叫人放心些?”
千寻了然,道:“钦差大臣崔佑。”
“不错,崔佑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也是接管天下粮仓的最佳人选。他来梁州只怕不单单是为了例行的查账,应是还得了别的什么密旨。”
“什么密旨?”
宋南陵摇了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至于孙昊,此人多年来霸着赤沙沟一带,私底下的风评极差,朝廷却从未出兵前去镇压过,由此可见,只怕朝中有人保着他。”
千寻问道:“朝中的人?”
这孙昊果然不简单,可就像方才崔佑说的那样,若孙昊背后的人足够厉害,他又何必苦苦来求崔佑替他做主呢?显然崔佑根本不是要做主,只是在借孙骜的事向高裕侯府发难罢了。
宋南陵道:“方才只说了一半,最想要拿回天下粮仓的是当今圣上,可还有许多人也想得到这只钱袋子,譬如身为储君却摇摇欲坠的太子,譬如觊觎储君之位的其余几位皇子。”
竟牵扯上了皇子!千寻心道事情麻烦了,她忙问:“这……他们要这钱袋子作何用?”
宋南陵听她这么问,也是一愣,随即看着她欣然一笑,道:“你还是这般……”他说到一半却没说下去,眼中却聚满了笑意,道:“苏姑娘,你心思单纯又隐居世外,不懂得钱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