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临追了上来,攥着把折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探头看了看他不太美妙的面色,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话。
“想说什么便一次说了。”李随豫冷着脸道。
裴东临连忙谄笑,似有若无地扯了扯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背上一块不甚明显的红肿来,道:“随豫,昨日你睡得可好,想必是累坏了吧?我在厨房里煎药,顾着炉火,一刻也不敢合眼。瞧我笨手笨脚的,熬了一晚上才煎出了半碗药,差点把手都烧焦了。说来这炉灶可难用得紧,回头我非得让人换了。”
裴东临絮絮叨叨地东拉西扯,两眼还时不时地偷瞧李随豫,后者却像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一路向前行去。
裴东临叹了口气,心道这人可真难哄。他还惦记着李随豫说要烧他酒窖的事,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也不晓得这海棠仙子现下如何,睡了一日可精神些了?随豫,我方才在门外听见啦,她说话中气足了不少,应当是无碍了吧?嗐,这醉酒的事,我打十岁起就已不当回事了,睡一觉,喝碗醒酒汤,也就好了。你说是吧?”
李随豫忽停了脚步,裴东临自顾自说话没瞧见,立刻便撞在了他身上。他“唉哟”一声捂着脑袋向后退了两步,眼珠子一转就势往地上摔去。
他倒在地上,一把扯了李随豫的衣衫下摆,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别生气啊,我晓得你心疼。可我裴东临,怎么说也是梁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得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我点面子,别去烧什么酒窖了。”
李随豫见他如此无赖,居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同他拉扯,不由头痛起来。他皱了皱眉,道:“松手!当我不知道你昨晚是故意的么?若我是你,此刻便乖巧些不说话了。”
裴东临却不肯放手,李随豫懒得同他废话,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衫下摆,哪知裴东临竟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嚎起来,道:“你怎地如此无情!明知那些酒都是我的宝贝,还要说这些话来伤我心。你宝贝你家海棠仙子,我也宝贝我那些酒啊!昨日灌醉了你家宝贝,确实是我理亏,我认!可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此,你怎么知道你家宝贝也着紧你呢?”
李随豫闻言,却只冷冷看着他。
裴东临接着哭道:“啊,我不管,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万事好商量的,最多我纡尊降贵,在这儿给你那心肝宝贝煎药端茶,照顾到她活蹦乱跳了为止!我家那些个灵芝人参燕窝鱼翅的,也随便她吃,吃多少都行,保管养得白白胖胖地还你!如何?如何?”
裴东临嚎着,真真假假地挤出了两滴泪来,抬头可怜巴巴地等着李随豫发话,心里却道,老子已这般不要脸地求你了,要还不放过这一茬,老子同你没完!
李随豫叹了口气,捏了捏跳疼的额角,低头道:“方才那话是你说的,一字一句我都记下了。今日我回去梁州城,想必崔佑定不会再让我出来。你便代我好好照顾她,养得活蹦乱跳了再还我。”
裴东临闻言,微微一愣,道:“怎么,崔佑要动手了么?”
李随豫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的天色,道:“我想,此刻他应当是拿到新账本了,也发觉卓家的新账簿同老账簿有些不同来。因此才派了人来找我,准备兴师问罪。”
裴东临收敛了方才打闹时的无赖神色,沉声问道:“新账簿同老账簿的不同?随豫,老账簿不是让人一把火烧了么,如今又何来的老账簿?”
李随豫看了他片刻,却未答话。他将腿从裴东临的手臂中抽了出来,整了整衣衫,道:“布了许久的棋局,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