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转向李随豫,道:“梁侯殿下如何说?”
李随豫看了看孙昊,忽淡淡一笑,道:“确实与孙会老送来的账册有些不同。说来,此事尚未与孙会老说,今日一早你让孙二搬来的那些个账簿,记的是去年三月至六月同前年十月至年末的流水。我想兴许是孙会老贵人事忙,弄错了账簿,便着人前往我侯府的库房,搬了备用的年册来,交与崔大人。”
孙昊闻言,怒道:“休要胡言!我今日一早让老二送去的,就是我孙家今年的年账,哪里是去年和前年的?你那库房在三日前就被烧了,这些年的账簿更是一本不剩,才有了我等连夜赶制账本的事。你却要到何处的库房,再搞出什么备用的账本来?”
崔佑亦咬牙道:“梁侯殿下,库房被烧那日,本官就在府上,亲眼瞧见历年的账册付之一炬。你如今虽是暂代天下粮仓会主一职,却拿了作假的账册来充数,便是觉得本官好糊弄么?”
李随豫却道:“崔大人如何知晓这账册是作假?想必在座的几位会老也都看过大人手上的账册了吧?可还有人觉得,本侯拿了作假的账册来充数?”
李随豫这话一出,在场的卞雍等人纷纷摇起了头,面面相觑地不知崔佑闹的是哪出。他们方才确实看过了账簿,虽不知李随豫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一字不落地凑齐了账本,可内容毕竟不假。
严三金严老爷性子爽快些,当即道:“崔大人,小人们方才便说了,这些个账册数目一点不假。别的不敢说,我严家的账册里,至少有一半是我严三金亲自带人写出来的,若要是有假,我严三金的头便割给你!”
裴栾义闻言,也附和道:“是啊,裴家也不敢在账册上作假,还望大人明鉴呐。”
崔佑见状,冷哼一声,道:“严家和裴家的兴许不假,孙家的又如何说?梁侯殿下,即便孙会老交错了账本,你又是如何知晓对错的?难不成你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孙家的每一笔买卖?”
崔佑这么问,严三金却有些替李随豫打抱不平,他忙道:“崔大人,这事儿您兴许不晓得。我们这位小侯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日我等开大会,小侯爷可是将辛十三家的流水倒背如流呢!他能记得孙家的账,倒也不奇怪。”说着,用手肘敲了敲一旁的辛十三,道:“唉,我说辛十三,你赶紧说句话啊!你家那些账,是不是都让小侯爷说准了?”
辛十三被他敲得厌烦,侧身避开。那日在商会大会上,李随豫确实将他的老账统统翻了出来,还背得十分顺溜。可说到底那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辛家在牙行一事上确实动了不少的手脚。这严三金如今当着钦差的面提起这一茬,不是在将他往火坑里推么?
辛十三不高兴掺和这事,他虽对孙家人怨进了骨髓,恨不得叫他们统统去给辛彦陪葬,可眼下不是什么好形势,犯不着他同钦差叫板。
辛十三不说话,其他会老也不搭腔。严三金这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证词,便没了什么力道。严三金很是着急,向着李随豫道:“这……我说小侯爷,要不你便当着崔大人的面,再把我严家的账册默一遍。好让他们相信,你当真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崔佑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严三金闭嘴。他转向李随豫,道:“梁侯亲自答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随豫似早料到崔佑有此一问,淡笑道:“默写倒也不必了。想必是本侯不曾言明,这库房被烧毁的账册,是往年多出来的废账。我高裕侯府的库房本就不止后山那一处,收录过的账册总要多誊写一份来存着,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