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却忽然一晃神,另一个声音自她脑海中传出,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那人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里同她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极月,你要学会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李随豫没听到她答话,敛了笑轻轻拍了拍她,道:“在想什么呢?”
千寻立刻回过神来,忽拉了李随豫肃然道:“随豫,我在梁州城还有事要办,若我说不想离开这里,你会怎么办?”
李随豫见她语气转得突然,带着难得的认真。他低头想了会儿,忽然握着她的双肩将她拉开一些。
黑暗中,李随豫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是为了龙渊剑,还是为了什么人?”
千寻目中闪过幽光,却并不错开眼,她亦在黑暗中直视着李随豫,道:“两者都是,但你却更重要一些。我留在此处固然是有事要办,但我更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此。”
李随豫看了她片刻,却没说话。
千寻双手托上他的脸,将他拉向自己一些,道:“不如我们都再坦诚一些。你告诉我萧宁渊去哪儿了,还有你打算怎么对付崔佑和孙昊。我便告诉你为什么我想找到龙渊剑,还有,我到底在等什么人。”
李随豫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放到自己的胸口,半晌,才道:“阿寻,你知道么,为了等你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不等千寻答话,寂静的房中忽响起了“咕噜”一声。李随豫眉间动了动,却听一声未停又起了第二声。
千寻亦是愣了愣,缩回手去摸了摸肚子,随即向着李随豫讪讪一笑,道:“像是饿了。”
方才还肃然的气氛忽然变得让人哭笑不得,而这般情境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李随豫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湿润的发,道:“在这等着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
李随豫说去拿些吃的,便带回了满满一盒的吃食。
千寻已在柴房里辟出块干净些的地,铺了点干草后席地坐着靠在墙根瞌睡,她一闻着香气便立刻来了精神。她帮李随豫端着碟子,李随豫便在一旁点起了盏昏暗的油灯。
小豆灯火只将这柴房照了个大概,他却觉得此处的每一扇窗户每一根房梁都十分的熟悉,看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间屋子还在。”
千寻将一小碟荷叶鸡摆在干草上,状似无意地问道:“这间柴房你小时候常来?”
李随豫看着头顶横梁上的霉斑与木纹路,道:“嗯,八岁以前,在这里度过不少时日。”
千寻听他这么说,忽想起裴东临同她说过的、关于李随豫小时候的事。八岁以前,他在高裕侯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嫡母姚羲和不喜欢他,寻到错处时便会将他关进柴房里,一关就是好几日,有时便索性忘了他还被关着,连下人也会偷懒不给他送饭。
李随豫却只淡淡一笑,回过头来将箸递到千寻手上,道:“饿了吧?”
地上的食碟被摆成了一道长弧,围在她身前。荷叶鸡是热腾腾刚出炉的,燕窝粥也不像是临时做的,还有一碟被做成里鲤鱼状的桂花定胜糕,鱼背上点了粉色的糖浆,背鳍同鱼尾都剪得精妙。
千寻夹了那定胜糕塞入口中轻轻一咬,立刻便有稠滑的豆沙溢出,烫得她舌尖一痛。她立刻涨红了脸,鼓着嘴却不肯张开,只拼命嚼着,像是怕一张嘴那糕点就会掉出来。
李随豫替她把荷叶鸡给切开,笑道:“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千寻随意哼哼的两声,又去夹了第二个块,一边吹着一边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