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啊,兄逮,我真的高兴,难得能跟工作之外的朋友吃顿晚饭。”他说着又提了一杯啤酒,害得我只好陪着。
达赫米娜和沈喻都不喝酒,两个女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俩装疯。
林杉夫妇聊着过去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年轻好多。
“那时候啊,我这脸晒得跟煤炭似的。”达赫米娜咯咯笑着对沈喻说——女生果然首先在乎的还是容貌,所谓颜值,真的就是正义。
不过我看着对面油光满脸的林杉,真想象不出他当年的颜值来。
听他自己讲,当年毕业刚上班,新入职的几个同事听说去帕米尔高原,都有些顾虑。
“我最傻,当时觉得好玩,还跑领导办公室,主动申请要去,结果在那里争回来一个山头,娶回来一个太太。憨人有憨福,傻人有傻命,就像那在穷山恶水里坚守多年的五个人一样。”
“不过,他们如今却不如意。”
“是谋杀吗?”达赫米娜突然开口问道。
“啊?”我被她问愣了。
“卷毛和大侠,是被谋杀的吗?”
“啊,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是连环凶杀案吗?是不是有人想针对性地杀光他们五个呢?”
沈喻摇摇头:“不是的,杀害卷毛的是一个大学生,证据链和证词都很完整。至于大侠——”
她看看我,似乎在想是不是把大侠袭击我们的事情讲出来。
但她最后还是给大侠保留了尊严。
“——大侠是被人在街头上开枪杀死的,枪手随后逃之夭夭。而那个时候,杀害卷毛的嫌疑犯早就被关进了看守所里。”
“那他们是不是同一个组织的?比如这个组织跟那五个人有仇,所以凶手不只是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因为之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沈喻却直截了当地否认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仔细研究之后排除了这种可能——杀害卷毛的嫌疑人根本不会知道有萨雷阔勒人的事。”
“唉。”达赫米娜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婆,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林杉问她。
达赫米娜看看我们,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其实,当初在萨雷阔勒岭西边山谷遇到他们五个人之后,我就隐隐约约发现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啊?!”林杉惊得手一抖,差点儿把倒满的啤酒洒出来。
“米娜,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我那时候中文不太好,你当时他乡遇故知,一直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有句话叫疏不间亲,我又怎么能插上话呢?再说了,当时他们其实是有所提防的,只有你看不出来而已。”
“不会吧”林杉愣在了那里。
“你们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对吧,娜姐?”沈喻说。
达赫米娜笑了:“他啊,当时傻得像木头似的,就会跟我较劲。那五个人当时有许多不自然的地方,比如说他们嘴里的淘金谷,应该是出产砂金比较多的河沟。
“这种河沟集中在不远的朗库里河周围,朗库里河流进朗库里湖,这都是附近特别明显的地标。他们如果能跑到更南边的瓦罕走廊,那为什么却找不到原来的淘金谷呢?
“况且,他们翻山越岭,千里迢迢跑到瓦罕是去找师父。但师父只是没有音讯而已,又不是真的去世了。所以,那些年他们总该想办法找到淘金谷,然后等着师父嘛。所以,从道理上来讲,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