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去准备酒菜,朕要和王爱卿喝一杯。”朱翊钧转头对张鲸吩咐道。
事实上无论是王国光还是朱翊钧都知道,王国光这个吏部尚书干不下去了。非要干,肯定会闹得灰头土脸得,王国光的威势是在他没犯错的时候。
一旦犯了错,那就会被人抓住攻讦,你想躲都没地方躲。
听到朱翊钧吩咐张鲸去置办酒菜,王国光笑了:“陛下懂臣!”
等到酒菜摆好,朱翊钧拿起酒壶给王国光倒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这杯酒,朕谢爱卿,谢爱卿为大明鞠躬尽瘁,谢爱卿为朕肝脑涂地。”
“臣谢陛下!”王国光颤抖着端起酒杯,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半晌,王国光才开口说道:“臣为官多年,憾事倒是有几件的,可是这最为遗憾的事情,便是没能为陛下完成陛下心中事。”
“这几年也有人说臣年纪大了,眷恋不去,可是臣知道,臣不是眷恋官职。”
“臣想求一个圆满,臣万历元年任户部尚书,那个时候张阁老刚开始秉政,臣记得很真切,张阁老说他准备干大事,问臣要不要帮他。”
“臣就问,何大事?”
说到这里,王国光叹了一口气:“臣还记得张阁老的话,他当时对臣说‘中兴大明’,为了这四个字,臣便和张阁老干了。”
“其间多少非议,多少艰难,这一晃都十五年了。”
朱翊钧默然,王国光的致士,代表着的是江陵党的衰落,代表着的是张居正改革的彻底落幕。如果说张居正的死是落幕的开始,那么现在就开始退场了。
“这天下聪明人终究是有的,张阁老改革的时候,不少人都说他会赴王文公后尘。”
“张阁老不知道吗?臣不知道吗?天下的聪明人难道就只有他们?”王国光说到这里,略微感触的说道:“可是这天下事,终究要有人去做,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气魄去做。”
“臣很欣慰,不是为张阁老,也不是为臣自己,是为了大明。”
“大明有陛下才是大明之福!”说到这里,王国光苦笑着说道:“臣原本想着,如过天假以年,臣想帮着皇上完成心中的大抱负。”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不过臣会看着,希望天假以年能够让臣看到那一天。”
再一次把杯中酒喝掉,王国光撩起衣袍趴在地上,给朱翊钧磕了一个头:“臣走了,陛下保重,臣等着陛下威凌天下的那一天。”
朱翊钧则是笑着说道:“爱卿拭目以待,朕必使大明声震寰宇,威加海内。”
王国光走了,朱翊钧站在台阶上久久不言。
在朱翊钧的身侧,张鲸有些担心的看着朱翊钧,沉声说道:“陛下,事到如今,保重龙体啊!”
看了一眼张鲸,朱翊钧淡淡的笑了笑。
事实上朱翊钧只是在思考王国光的话,这世上的确有不少聪明人,他们什么都能看透,他们看透之后选择躲开,抱着肩膀嘲笑那些没能躲开的人是蠢货。
可是那些没能躲开的人,真的是不知道躲吗?非是不知,而是不能。
这天下,终究有些事情要有人做,哪怕是牺牲,哪怕是死。朱翊钧想到的是华夏的近代史,山河沦陷,铁蹄踏碎了山河。
无数的聪明人做出了选择,他们躲了,闪了,甚至从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选择了反抗,他们是看不明白吗?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有人要去做。无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