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间,玉胥已趁此机会,再不留恋地逃走了。
他是天魔,玩弄人心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只是这件事本该等到他攻陷极欲宗时,拿来作为击溃别无欲的底牌之一,就这般泄漏出去,实在不得已。
只是想到那黑发白肤的少年,接下来将会受到怎样的落差,陷落到怎样的地狱中……玉胥那因报复了别无欲的兴奋感,又有些回落了。
谢虚向来与他生疏,他二人之间,应该除了怨恨外再生不出什么才对。
玉胥按了按胸腔处,一张脸上,再无欢欣表情。
……
谢玉恨他。
她的死,别无欲以为那是对自己最后的报复,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别无欲冷眼望着玉胥逃走,却收了修罗刀,再没有追杀的欲望。
他也并不关心玉胥口中那个流落至小世界的孩子是死是活,他只在想,是不是当真为他人做了嫁衣,是不是当真数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比“玉胥为魔”更快传到谢虚耳中的,自然是那些从玉胥口中说出来的话了。
极欲宗再松散、弟子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去触别无欲的霉头,私下议论这些可能会要了他们性命的话题。因此这给谢虚通风报信的人,倒当真用了点心。
这人和谢虚还曾相处过一段时日,正是和谢虚一起去往小世界的如溯。
如溯现在显得沉稳了许多,很难想象他竟会冒着性命风险告诉谢虚这件事。
谢虚承情,点头道:“多谢。”
如溯见他分毫不慌乱,只当是谢虚笃定自己为别宗主亲子,都是魔族构陷于他,才这般镇定。
那样的场面,谢虚未亲眼见到,他做了十几年的谢小宗主,自然对这种言论不屑一顾。没对自己动怒,已经是修养很好了。
如溯还想开口,再将那情景叙述一遍,但想到了什么,只是唇瓣微动,发出含糊的哼声来。
要是谢虚从此不再是谢小宗主,那他们两人之间……好似也没有那般不可逾越。
其实这倒是如溯冤枉谢虚了。
谢虚并非是不相信,才如此镇定;而是早就清楚结果,这时哪怕是慌乱,也只是因为剧情又发生了变化而感到无奈罢了。
好在这的确是原剧情的情节,只是又提前了剧情线。
谢虚的确不是别无欲亲子。
在剧情中他迫害了主角受白子浮,得罪了天魔谈棠,又和龙族白皎结下刻骨之仇,直到最后极欲宗差点被吞并,元气大伤下跌出四大宗之列,成为泯然众人矣的普通宗门;但只要他谢小宗主的身份还在,别无欲还活着,他就不可能真正凄惨而终,至少会过得比大多数修士要好,只是不如以前一样风光罢了。
而压倒“谢虚”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这个让他风光了十几年的身世。
别无欲掏心掏肺对待了数年的独子,原来不过是一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谢虚面对别无欲的宠爱,倒是没什么愧疚或是心虚。
这只是任务位面,他负责扮演的是系统给予他的角色,作为反派炮灰,做好作恶的准备是应当的——哪怕是欺骗一个对他真心的人。
同样,谢虚也不会为别无欲得知真相后的反差而怨恨。
没有必要。
本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