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裘谦终于得以动弹,他好似流尽全身血液,血色尽失,有气无力道。
“不见。”
桌案上摆着松香纸砚,李裘谦俯身提笔,在那案台上写下一个“谢”字,墨迹与红铜色桌面染成一片,几乎看不清他那狂莽书法的笔锋。
“你就当真,”李裘谦微抿了抿唇,心中沉甸甸一片,“宁愿离开长生门,再入颠沛中么?”
……
快一点,再快一些。
谢虚缩地成寸的术法的确习成了半吊子,但现在催发尽全身真元的速度,远远超过那些坐骑灵器。
长生门和极欲宗之间,隔得并不仅仅是无数个小世界,还有被众多修士称“妖魔之海”的一片星海。无数修士在其折戟,上次谢虚经过这处时,是由李裘谦的法器载着过去的——但现在情形如此紧急,要找到能渡过星海的法器,几乎要盼上一两个月了。
眼前无数星光自他眼前掠过。分明那般令人悸动的美景,背后却暗含无数杀机。
若是极欲宗现在灭宗会如何?
——剧情全线崩塌。
黑发修士微微抿唇,以真元撑起一片灵壁,护住周身,骤然投入那令众修士闻风丧胆的“妖魔之海”里。
长生门内,谈棠突然心中悸动,慌乱无比。
下一刻他的神识遍布整个长生门。
一寸寸、每个角落都探索得细致无比,却始终未寻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好、好得很。”那一刹,谈棠的神情极其扭曲,仿佛神魂都要冲破这具皮囊般,在头顶凝出一片黑气。“又让你给跑了——”
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看来怀柔政策根本没用,谢虚就是个捂不热的石头,也只能用更强硬些的办法,才能将他吞入腹中。
彻底拥有、彻底占据。
大天魔的浓烈怒气与欲求终于挣脱了天道的束缚,苍穹仿佛凝聚上一层瘴气,好似连它都对暴怒中的天魔生出忌惮而退让起来。
两界缝隙愈大,灵兽哀鸣,好似在悲悼这天下将生灵涂炭。
容貌姣好的女修突然瘫软过去,被无意经过的外门弟子慌忙扶起。
他们皆不知已有猛兽出栅。
极欲宗中。
魔物已吞噬了极欲宗整片外部防线,由三位长老支起的护宗大阵岌岌可危,那些没有灵识的低等魔物根本不知害怕,不惧死亡,日夜不休地冲撞着。而稍有神智的魔物,蛰伏在角落,在阵法出现一丝裂缝时便如同看见肉的狼一般冲上来,恨不得将他们囫囵吞了,也只能由尚有战力的极欲宗弟子上前解决,以免魔物入宗。
这些魔物,有些是面目狰狞的黑影,更多却是占据人身的恶鬼。
防守的弟子一旦失手,便会被无数条魔气拉进那万魔窟中,痛苦死去。
极欲宗弟子们越来越疲惫,除去灵力上的剧烈消耗,同样是对他们心境的巨大磨炼,许多弟子的坚固道心,也生出一分裂隙来。
身为极欲宗少主的别之医,虽只金丹修为,却是九品金丹圆满、且可以一抵百的剑修,自然奋战在第一线。他的法器已被血迹染成锈色,脏污得满是痕迹的法衣也来不及更换,万万次挥斩的动作于他而言更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哪怕他如此强悍,令人敬仰,却无人知晓他紫府内灵气接近干涸。
一次失神,差点便被那妖魔勾了去,在谷星接近哀求的喊声中,别之医终于收了剑回到后方,稍事休息。
或是先前与魔物贴身相战太多,他的脸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