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
黑发少年不欲多言,系统相关的讯息是一级机密;他的目光从容得近乎冷漠,鸦翅般的眼睫微颤, 只一个疏离眼神, 便隔出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来。
谢夫人也明白了。
她的面色惨白, 在明亮的灯光下如同一道鬼魂;谢夫人缓慢地闭上眼,声音低哑而疲惫“我知道了。”
或许人之将死,一切将归尘归土;但并非只要快死了,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忏悔。
谢怀恩还从未在心中生出过如此鲜明的恨意与厌恶。
他不知谢夫人是抱着何种态度向谢虚寻求原谅,或许是临死之前, 还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分毫没有考虑到她将被遗留人世、独身一人的亲子, 不管如何选择, 都要背负长久的痛苦与压抑的谴责。
将身体冰冷的谢小少爷强制性地拢在怀中, 隔断了两人的目光,谢怀恩带着谢虚离开。只是在阖上病房的门前, 微微侧身, 用一种相当冷静平缓的语气道“还请谢夫人好好养伤。”
如果侥幸活下来,才是真正清算的时候。
那阴冷的警告声,让闭着眼睛的谢夫人都微微一惊,满是细碎伤口的手指捏紧了些。
——这样的人,当真会对谢虚良善,成为他的依靠吗?
人一旦存了死志,便也离衰败不远了。
又是一次抢救, 谢夫人到底没挺过来;只是临死前她若有所觉,难得换了身美丽的长裙,又和谢父从前的同学、朋友畅谈许久,看上去久违的精神,偏偏第二天便离世了。
葬礼简洁也规矩,请得人少,却也挑不出错处。谢虚只短短露了一面,因为“病情反复”,不能久撑,很快便回去休息。
谢怀恩接待了所有人,却连悲痛的模样也懒得装,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平静,与人交谈也是洽谈公事,好似这不是一场葬礼,而是一席普通晚宴;等临走时,更是将胸前的白色胸花摘下,扔在地上,由人践踏,情绪简直稳定得叫人心惊。
——倒是没人敢拿孝道压他,实在是谢怀恩便是谢氏说一不二的掌门人,又是一手控股的商业鬼才,没人会因为两个死人给谢总找不快。
唯一在私底下生出强烈不满的,是谢母曾经的朋友、谢父曾经的秘书,现今是风险控股人的彭涯。
他在谢夫人临死前还去见过她一面,当年的“玫瑰佳人”现已形销骨立,让人觉得惋惜;而那时谢夫人对他苦苦哀求,让他这个业界大拿帮谢虚争夺应有的财产,甚至告诉了他,谢怀恩原来是谢家的养子——谈何容易?谁不知道现在的谢氏是谢怀恩发展起来的,这与虎口夺食又有何区别。让他为了一个不经风霜的小少爷得罪商业鬼才的谢怀恩,这笔人情也太大了。
直到彭涯参加了今次的葬礼,看见谢怀恩那副冷血的模样,顿时觉得鄙夷。谢父和谢夫人这才走了多久,便是再市侩的商人也会在葬礼上挤出两点泪来,而对养父母尚且如此,难道能指望谢怀恩能容纳下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去分薄家产吗?
原本彭涯是想直接去联系谢虚的,但谢怀恩将谢小少爷监管的太严,竟是一时无法接近;就连今天的葬礼,谢虚也只出席了短短数面,戴着口罩,面容模糊不清。
彭涯心中顿时生出一个想法来。
谢小少爷是被监禁了。
他又左思右想,愈加觉得就连谢父和谢夫人的死亡,或许也不是那么简单。谁叫财帛动人,而谢怀恩养子的身份又一直没有对外宣传,作为谢氏的长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