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贾史氏毕竟浸淫后宅多年,刚刚突然喝问贾琏,不过是一时的气恼攻心。这会儿冷静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叫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看着贾琏问道:“琏儿你告诉我,前两天你还病的起不来,怎么今日突然就起来了?我叫人去与你说先来见了人,宝玉抓周后再去拜祭你娘,怎么就直接穿了白衣来?”
贾琏诧异,“老太太竟是这样说的?那要问问锦儿了,她只告诉我今天是宝兄弟好日子,半分不曾提过别的。”
贾史氏看着他,贾琏毫不在意,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半晌,贾史氏才道:“锦儿这丫头我从前看着还好,做事利落性子也爽快,怎么如今这么不着调?二太太。”
“媳妇在。”王氏连忙起身应道,态度恭敬极了。
“锦儿跟在琏儿身边几年了,服侍的也算周到,明日起降为二等丫头,依旧在琏儿院子里当差。我叫珍珠丫头去服侍琏儿,你再另挑两个妥帖的放到他院子里。”
“这倒不用了。”
不等贾琏拒绝,贾赦先开了口。贾史氏这做的也太过明显,一个一个地往他儿子身边塞人,想干什么?
“琏儿年纪大了,再住在内院里不合适,且来往也不方便。我看,西南角的晚翠阁不错,叫人收拾了,让琏儿搬进去吧。至于丫鬟,那个叫锦儿的连个话都传不好,能服侍好琏儿?革了去吧,我挑……我叫大太太挑人给他使唤就是了。还有,上回跟着他出府去的小厮也不要了,四五个人跟着还叫我琏儿掉到了水里,都做什么吃的?这等无用的奴才,就该发卖了去!”
“不行!”
贾史氏与王氏的声音同时想起。婆媳两个对视一眼,王氏低下了头。
贾史氏蹙眉:“琏儿才多大,怎么能搬出去住?小小年纪,身边没个长辈看顾,恣意妄为起来,往后怎么收的住?你不懂教养孩子,还不快快闭嘴呢!丫鬟小厮不好,叫二太太再挑好的给他使唤,搬出去的话不要再提!”
一旁听着的王氏稍稍放了心。晚翠阁,是府里头几处好院落之一。除了荣禧堂荣庆堂和贾赦的院子外,整个儿荣国府里就数晚翠阁最大,且景致也清雅,正合适贾珠住着。往后,有文友同窗的上门,也不至于失了贾珠的面子。贾琏住?也不看看他配是不配!
听贾史氏一口拒绝了,王氏便不用自己出头当个恶人,便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回头就叫人去把年纪差不多的丫头都过一遍,给琏儿挑最好的丫头。”
“呵呵呵呵……”贾赦笑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圆几上的茶盏,“老太太,我可不是跟您商量。琏儿好歹是荣府长房嫡孙,将来要承袭咱们家里爵位的。长于内院之中,算什么呢?看看他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儿子也该好生教他如何做个袭爵之人了。”
他张嘴闭嘴就是袭爵,说得痛快极了。但这话,却像刀子似的插在了贾史氏心里。如果没有贾赦这一脉,她的儿子才是承继荣国公府的人!她的政儿,自幼人品端方,守礼自持,不但是国公府的嫡子,外祖王家更是金陵赫赫扬扬的望族世家,哪里半分的不好?可恨公婆偏心,竟是宁肯将偌大的国公府交给贾赦这个不成器的,也不给政儿机会!她嫁入贾家这么多年,除了最初周老夫人还在世那几年,可以说是时时顺心遂意。唯一的心愿,也就是这爵位了。
不但贾史氏,就连贾政,脸色也不大好看。他虽然不知贾赦的身世,但是他的心里,大哥是不受宠爱的,更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