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儿!”王氏竭力压制怒火,勉强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慈和一些,却又有几分的无奈似的,“快劝劝大老爷吧。好好儿的,把家里的人捆了要抄家!且不说周瑞一家向来勤恳,最是忠心不过的了。便是真有错处,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啊!叫外边的人听了,是个什么名声?”
顿了一下,王氏续道,“大老爷素来不管事,不知道他们夫妻。琏儿你在婶娘身边十来年,难道也不知道周瑞两口子的为人?”
贾珠皱着两道疏淡的眉毛,也开口道:“琏弟,母亲说的是。凡事该以和为贵,哪里能够在自家里动不动就要抄家的呢?”
他要是不说话,贾琏还真不好反驳王夫人。毕竟,他可是要走温润斯文的人设的。
但贾珠就不同了,本就是同辈人,便是争论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哥哥这话我就不懂了。”
贾琏正色道,“谁是自家人?我自姓贾,大哥哥也姓贾,什么时候姓贾的,与姓周的是自家人了?且周瑞一家子都是卖了身的,难道大哥哥……咳咳,我失言了。”
话没说完,但意思贾珠明白了,当即就紫胀了脸——贾琏这是说他与奴才为伍自甘堕落么?
想要驳斥几句,却发现根本没法驳斥。话柄是他和他娘送到贾琏手里的,怎么驳?
“琏儿,怎可对你珠大哥哥如此无礼?”心爱的孙子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红的几乎滴血,贾史氏心疼了,对贾琏斥责道,“珠儿是你的大哥,长兄如父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的书都读到……”
狗肚子里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贾赦猛然站起身,狠狠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打断。
“你,你……”贾史氏纵横后宅多年,虽然贾赦这个名义上的大儿子屡屡叫她不顺,但也没有敢公然顶撞她。现下一院子的丫鬟奴才,游廊上两房大小主子都在,贾赦竟然跟她摔了茶杯!
贾史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赦说不出话来。
贾赦冷笑:“老太太说话也请过过脑子。什么长兄如父?真要论长兄,也还轮不到珠儿,您这是将我那可怜的瑚儿防到哪里去了?”
提起了贾瑚,贾史氏吃了一惊,多年前的事情仿佛又浮现在眼前,气势先自弱了。
“何况,我和大太太还在呢,就长兄如父了?莫非我不是老二的长兄?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没了为兄为父的待遇?”
一通胡搅蛮缠,成功地将贾史氏气了个倒仰,就连始终未发一言的贾政,都忍不住要开口说话。
正当这个时候,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却是贾赦的人抄了周瑞家回来。
十来个箱子抬进了院子,周瑞夫妻两个瞬间面色如土,齐齐地往王氏那里看去。
王氏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收紧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鹌鹑似的龟缩一角的大房会突然发难,竟然将周瑞一家子绑了,又叫人去抄家!
莫非说大房知道了什么?
她疑惑,却又还有一丝侥幸。毕竟,周瑞两口子跟了她十几年,尤其是周瑞家的更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算是稳妥的,行事也圆滑,轻易不会叫人抓住把柄。
她的陪房当然不止周瑞两口子,也有几房人,但有些事情,她唯有交给这两个人去做才能放心。
只是不知道,大房抬进来的这些箱子里,有些个什么?
视线扫过哀求地望着自己,拼命使眼色的陪房,王氏心头忽然就闪过了一丝不安。目光落在那十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