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明是下了船就坐车,下了车又是软轿抬着,可贾珠一说话,却是气喘吁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他这个样子,贾政也是心疼。他身边坐着的王氏早就受不了了,扑到了贾珠跟前,哭了一句,“我的儿啊!”
要说王氏怎么出了佛堂呢?
这还真得多谢贾珠了。儿子病重,没有还继续关着娘的道理。所以贾珠到京的前两日,王氏便已经从小佛堂里被放了出来。这事儿,贾史氏与贾赦说了,贾赦虽然恨这婆媳两个,但将心比心,倒也没说别的。只是暗中嘱咐了邢氏,不管以后贾史氏说什么,这当家的事儿必须要让王氏远着点儿。
“走的时候好好儿的,怎么才两个多月,就成了这样呢?”
王氏抹着眼泪,一把就把贾珠抱紧了,对贾史氏哭道,“老太太,珠儿是我的命根子,他可不能有什么事儿啊!媳妇求您,快给孩子去请太医吧!”
贾史氏心里颇为不悦。这个王氏,说的好像她这个做祖母的不在意孩子似的了!
“你先别哭,松松手,孩子才回来,叫他歇歇。什么大不了的呢?”贾史氏斥道,“不过是劳累些,又水土不服罢了。你这般模样,不是叫孩子也沉心?”
说着便命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王氏略略放了心,命人将贾珠好生抬了送回屋子去。
想了一想,自己还是跟了过去。
等到太医来了,望闻问切了一回,一张布满了菊花的老脸上就有些不好说的表情了。
这位老太医一向耿直,医术当然是好的,只是说话不中听,所以一般时候没人请他。这回太医院的太医们只剩了两个,另一个年轻,怕不稳妥,就请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过来。
可惜这位老太医一开口,就叫贾史氏和贾政傻眼了。就连屏风后边的王氏和元春也愣了,元春是羞臊的愣住,王氏就是完全的蒙了。
纵欲过度?
送走了老太医,贾政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端方的一个人,儿子小小年纪竟然纵欲过度?
那,那应该是老大的儿子才对啊!
趁着贾史氏等人还没回过神的功夫,贾政已经大步闯进了贾珠的卧室,指着躺在床上的贾珠就是一通大骂。
贾珠自知有错,老太医的话他也听了个隐隐约约,已然是骚的不行了。贾政这一番臭骂,只骂的他脸上紫胀,呼吸急促,嘴一张,就是一大口污血吐了出来。
王氏一声悲嚎,从屏风后边冲了出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对着贾政哭喊道:“老爷这是要做什么?珠儿是什么样的性子老爷莫非不知么?他素来勤谨念书,哪里有什么功夫去纵色?我进小佛堂之前他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究竟什么缘故,还未可知呢!老爷就来骂孩子,莫非你不心疼吗?”
她大急之下冲口而出的话,就有些隐隐指向了贾史氏。
贾政气急道:“慈母多败儿!你也莫要替他开脱!”
“政儿。”贾史氏听了王氏的指责,自然也气恼。不过她更老成些,“珠儿身子已经亏成了这样,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先叫人去熬药,再问问那些服侍他的小蹄子们是正经。”
一语提醒了贾政夫妻两个,一叠声地叫人去熬药,又叫捆了随着贾珠一路去金陵的四个丫鬟来细细审问。
四个丫鬟哪里肯认?知道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了,好的打一顿放出去,若是不好,恐怕命都留不住——话说回来,就算留了一条命,带着勾引了爷们,叫爷们儿亏了身子的名声,这辈子还能好么?
一时间贾珠的住处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