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风卷过,沧涴越发往临淮怀里靠去。她的发微微擦过他的下颚,从他的唇角滑过。
临淮的身子微微僵硬,见怀里的人并未醒来,眉心却是微微蹙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他抬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那双玄如墨夜的眼眸里,雾色渐渐散去。
往后他已是无法再庇护她,她该有她的归宿,等他了却一切,他这太短又太长的一生也该结束了,不会再拖累她。
放心头血对她虽不致命,但却于她的身体有损。这世上从未有既得利益却无需付出代价之事,向来是等价交换,延长他的寿元,则以缩短她的寿命为代价。
若非想为南宫一族平反,他早该在第一次胭脂雪毒发时就安心离去,也不必牵连上年幼的她。
只是她不该在这时靠近他。
季轻穿过月门便看见临淮与乖顺依偎在他怀里的沧涴,他略微一惊,顷刻间明白了心里那股不愿沧涴为太子妃的古怪是为何。
沧姑娘更配主子。
主子向来寡情冷心,不喜旁人靠近,却能容得下沧姑娘的亲近。便如今日,他从未见过有女子能靠近主子,更何况这般亲密睡在主子怀里,若是主子不愿,他不信沧姑娘能近得了主子的身。
而沧姑娘虽是看着温婉端庄,与人来往没有分毫架子,可她自幼在主子身边长大,骨子里也是冷情到极致,也只亲近主子。
两人之间完全容不下旁人。
季轻在临淮看过来的瞬间,沉在那双冰冷到似风雪刮过的墨眸里,下意识地就说出了所思所想:“主子,沧姑娘该是您的王妃。”
世间没有女子比沧姑娘更配得上主子,亦没人比主子更适合沧姑娘。
临淮手中的书又被吹过一页,他动作轻缓地卷起了书,见沧涴还在熟睡,抬手轻捂住她的耳朵,沉声道:“季轻,你该懂得分寸。”
一向温润的声音里暗含警告。
“主子——”
沧涴的头微微往临淮怀里蹭了蹭。
临淮察觉到了,厉声道:“退下。”
……
沧涴醒来已是午时,她不是在临淮怀里醒来,而是在禅房内的床榻之上。
她正欲翻身下榻去寻临淮,手撑甫一在床榻上,却感觉到了掌心微硬的触感。她抓起掌心之物。
是一张纸条。
沧涴一目十行地看完,轻笑。临淮竟然为了躲避她,提早启程了。她又按了按心口,有微微的刺痛感,看来临淮是自己动手取了血。
如此,她也不再忧心。只要临淮暂时死不了就好,至于攻略,放放也不迟,毕竟还有另外两个被攻略对象。便是临淮离开,她也不会无趣。
思及此,沧涴不再逗留,简单地拾掇了一下便准备离开隆山寺。但她并没有立刻回东宫,倒不是她贪恋宫外的景色,她只是讶异,这才四月底,并不是中元节,为何会有人抬着佛像贡品出寺游行,伎乐百戏幡花伞随行,素日里冷清寂寥的山道,今日热闹非凡。
佛教自前朝传入中原,及至大燕,更是被御封为国教,地位不可谓不高。每年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更是被大燕所看重。七月十五子时正中,僧人抬佛像出隆山寺,绕京都一周,意寓佛拂众生,及至午时,帝王携百官亲往隆山寺,举国欢庆至夜幕将临。
沧涴正欲放下墨色的幕篱,眼前骤然闪过的银光却是让她抬起的手顿了顿。她半撩开幕篱,目光从兴奋的人们脸庞上掠过,没有一丝异样。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