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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绝色谋士
   她的语气不远不近,恰好介于疏离和亲近之间,好似昨夜与方才两人的亲近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她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他甚至怀疑,他们走出山崖之后,她是不是会从此疏远他。

    尽管明知道这才是两人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临祈的心里却莫名有些气闷,分明是她要刻意接近他,可他却似乎什么也做不了。那双桃花眼中的莫测神色微微流转,半晌,他问道:“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我把你和七皇兄的关系告诉大皇兄?”

    沧涴轻笑着摇头道:“你便是告诉夫君也无碍。”

    “为何?”

    沧涴支起双腿,下颚轻轻搁在膝盖上,双手环膝,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我自幼在殿下身边长大。都说生恩重于养恩,可若没有殿下,我早已经不在人世。我敬他爱他,想他一生顺遂安康。”

    轻风拂过,拂得坠在石壁上的碧色藤蔓与她鸦青色的青丝微微缠绕。临祈所了解的沧涴一向都是端庄优雅,唇角永远擒着一抹温和却疏离的笑意,此刻却平添了些许女子的娇美柔弱。

    她忽然转眸,凝视着他:“终此一生,殿下都是沧涴心中最重要的人。”

    沧涴眼里的依赖信任满得快要溢出来,她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临祈心里闷闷的难受在这一瞬间膨胀到了极点,桃花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暗了下去。

    ……

    同日夜里,边疆。

    州府的灯火撕不裂深浓的天幕,坍塌的内层防御城墙外,仅有一层外墙之隔便是蛮夷之地。

    夜凉雨势起,越来越沉重的雨拍打在地面上。黄沙被雨浸湿,掩埋了凌乱堆积的白骨。

    季轻撑伞走近跪在数百具森森白骨前的雪衣男子。每走一步,那卷了黄沙的雨便随之裹上他的衣摆,溅上星星点点的沉重:“主子。”

    主子身体本就不好,却在这里跪了大半夜,如何受得起?

    临淮笔直地跪在白骨之前,长风鼓起他雪色的衣袍,那雪色刮过黄沙,卷在白骨之上,吹起的铮然之声响彻云霄,压下了乍响的惊雷。

    骤起的白芒映亮了眼前狰狞扭曲的白骨,他的眼前仿佛浮现父亲绝望苍凉的眼神。

    “我南宫一族世代忠烈,从未有二心,死后却落得这样一个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骂名。苍天何其不公!”

    “遇儿,活下去,你是南宫一族唯一的血脉。”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可能为南宫一族洗刷冤屈。”

    临淮阖了阖眼,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他深深地叩首在白骨前,南宫一门世代忠烈,效忠大燕,保卫大燕,从前是,从今往后也会是。

    但文桓帝代表不了大燕,在他死之前,他要文桓帝为南宫一族陪葬。

    只是,南宫一脉注定要断送在他手里。

    再睁眼时,临淮眼底已是平静无波,只声音里是彻骨的寒凉,染不上半分暖意:“何事?”

    季轻递上信函:“京城有消息,太子妃与九皇子一同被薛姚派的人逼下了隆山断崖。”

    临淮拆开信函,一目十行地看完,旋即捏碎了信函:“待我安葬了南宫一族便立刻启程回京。”

    ……

    又一日临祈没找到出路,归来略带愧疚地看着沧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像是生怕她伤心。

    沧涴莞尔一笑,拉着有些失落的临祈疾步走出山洞:“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昨日才发现的一条溪流。

    临祈一愣,却没有挣脱沧涴的手,跟随着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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