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沧涴微笑应下,似乎全然听从了临淮的话,“那我先回宫了。”
“嗯。”临淮温声颔首。
沧涴站起身便往外走,临淮目送着沧涴离开内阁之后便又拿起书册翻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忽而,脸侧柔软的触感传来,沧涴低柔的声音混着幽幽兰香去而复返:“记得想我呀。”
临淮再抬眸,沧涴的身影已经远去,只看得见一抹碧色的衣角消失在内阁的屏风外。她软糯如丝线缠绕的声音却似乎还缭绕在耳畔。
凉风卷起临淮手中的书页。
季轻拿着书信走进拂云阁时看见的便是临淮唇角噙笑的模样,不是疏离礼貌的笑,而是真切温和的笑,主子整个人都仿佛柔和了下来,周身的清冷散尽,被穿窗而入的融融暖意所笼罩。
季轻一愣,他有多久未曾见过这般温润含笑的主子了?似乎是从南宫一族覆灭开始,主子脸上就再也没了笑意。主子装作瑾王临淮时,对人的笑意也不过是礼貌疏离的笑,没有半分真心实意。
他想起了方才离去的沧涴,也只有沧姑娘才能让主子这般开心,放下压抑的南宫一族罢?
临淮虽是有些出神,但在季轻进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发现了,他垂眸敛下情绪,正准备阖上书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看的是扉页。他愣了片刻,失笑着阖上了书册。
“何事?”
季轻恭敬地呈上书信:“主子,春猎事宜已经安排好了。”
今岁因着起了边疆防御工事事宜,原本定在四月的春猎被顺延至了五月底。
临淮接过书信,从轮椅上站起身,走至窗棂旁拆开,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又将已经阅完的书信放在烛台的焰火上灼烧。摇晃的火光快要灼烧到临淮指尖时,他蓦然想起了沧涴昨夜那句话——
殿下,你想要的一切,涴儿都会帮你得到。
他想要的一切。
一直都是文桓帝背负万载骂名。
赤红色的火光直烧临淮修长白皙的指尖,他指腹一点,烟灰坠落,红色的火光瞬间熄灭,书信的纸角彻底烧尽,那一点猩红映衬在他白皙精致的脸部轮廓上,冷肃骤起。
他沉如静谧深渊泛起浅浅波澜的声音穿透燃烧的火光,低低地缭绕在室内:“吩咐下去,尽快处理好边疆的事宜。”想起那双满孺慕与爱意的眼眸,他微顿了语气,声线顿时柔和了下来,“等春猎一过,便将我名下所有的庄子钱铺酒楼转到太子妃名下,切记,莫让太子和她发现。”
季轻望着临淮立在窗棂旁,威严清冷的背影,心间被纠紧,干涩地开口道:“主子,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说道最后,他却是自己停顿了下来。身中胭脂雪者从未有活过三十之人,他本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主子能逃过这一劫,然而进来主子毒发却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凶猛。便是他,也无法再说服自己,主子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终究是心有不甘啊。
南宫一族世代忠烈,效忠大燕,从无二心,如今南宫一族唯余主子一人,可是却连主子也因为文桓帝当年背信弃义下的毒而要断送性命。
恶人仍旧高高在上,好人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世道何其不公。
……
沧涴走出瑾王府后便径直回宫,未曾想在东宫外不远却是遇到了临祈。他站在繁密的梨花树下。花期已过,郁白被苍绿覆盖,他着一袭冰蓝色广袖长袍负手立在摇曳的树下,孤立如松,挺拔修长却孤冷清贵。
临祈并不像是知道她今日会从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