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每一座城池都有几条古色古香,延绵几百年不曾半点变化的老街,每一条城池外面,也总会有种满了垂柳的长亭。
只可惜此时已经入冬,十里长亭也是枯败苍白,细长柳枝上光秃秃一片,没有办法供别离的好友折柳相送。
那黑衣男子已经驱车等在了十丈之外。
这许多天的打坐调息,加上丹药之力,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此时坐在车辕上,膝旁靠放着一柄长剑,那剑无鞘,只是用黑布随意裹了两下,还看得出些微银亮的剑身。
他靠坐着车厢,双目微阖,已用内力封闭了自己的耳朵。
柳亭旁边,老妇看了看身后停下脚步的孙女,张了张嘴,终究在心中叹息一声,道:
“阿婆在那边等你。”
薛琴霜点了点头,老妪复又看了一眼薛琴霜,目光移开,落在了身着蓝衫的王安风身上,定定看了数息,却也没有说出什么。
又能说什么呢?
老人在心中无力叹息。
勿要欺负老身孙女,否则以剑刺你?
或是,小子若不规矩,当心你的爪子?
她倒是很想要这样说一下,像是寻常人家,或是寻常世家大族里面,不讲道理偏袒自家小儿女的老长辈,气势汹汹,瞪着眼睛保护在少女前面,她是很期望能有这样的经历,像是展开翅膀护住孩子的老迈母鸡。
可这种应当独属于祖母们的感受,她却从未从自己最疼惜的孙女身上获得过。
就以薛琴霜的武功,这两人若真的发生冲突,谁欺负谁还是两说。
再说起来,她自己不过是个四品的武者,年纪老迈,虽然说经验技巧,乃至于内功火候都随着常年苦修和时间的流逝变得越趋纯熟,可毕竟年老力衰,若真的拼杀起来,却也不一定是薛琴霜对手。
尽管少女的内功距离她还有一段火候。
可有些人便是这样不讲道理。
可见小辈太过于出色也多少有些不好处。
老妇摇头,在心中感慨着这足以令不知多少世家长辈仰天长啸,恨不得回身抽死自家事儿精的烦恼。
等到那老妇人慢慢走远了,王安风才感觉稍微自在了些,可随即便在薛琴霜的眸子里看到了有些局促的自己。
少女背负着双手,看着他,笑道:
“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王安风眸子下意识向上斜瞥,随即又强行克制住自己,和少女对视,心中懊恼,明明昨天还能和少女正常交谈,可现在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了?深深吸了口气,面上神色柔和下来,看着薛琴霜,想了想,道:
“我会去找你……”
我会去找你,所以,等我。
薛琴霜眸光流转,颔首,笃定道:
“我知道。”
王安风一时说不出话,看着薛琴霜,嘴角浮现笑意,只觉得方才的紧张尽数都消弭不见,仿佛自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一般,心中唯剩下了温暖的平静。
三年多前,两人在忘仙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那时候薛琴霜十四岁,身量看去要比他稍微高些。
两年前两人身材已经相仿。
至如今,他身子已经长开,薛琴霜虽然不算娇小,可毕竟身为女子,比起他来要矮上些,身穿白衣,外罩红衫,明艳大气,他在三年前忘仙郡渡口大喊的时候,从未想到有一日,他和她的关系能够近到这一步。
两人并未曾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站着,可在王安风心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