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大爷!”
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一口扶风腔的宏飞白满嘴混混脏话,抢了五岁小姑娘的肉包子,撒丫子就跑,跑得比狗快。
溜达到老槐下面,狼吞虎咽,一抬头,就看到个青年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当时以为见了鬼,肉包塞在喉咙里面,噎得他狂翻白眼。
“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爹爹的弟子,是我的师弟了……”
“才不是。”
“你……你耍赖!”
“呵,是我先奉过入门茶的,也是我先给师祖们点过香,这个叫做江湖规矩,你懂不懂啊……你说说你倒是做了什么?”
“我……我,我让师爷抱过!”
“哈?!”
“你怎么又说脏话……”
“爷爷我乐意,怎么着,又打算告诉你爹?”
“你……你若是在这样,我,我就……”
“你就这么样啊?”
“我就哭给你看!”
数年时间,宏飞白硬生生从一个街头打架的小混混,被改掉了满嘴的脏话,修了内力剑术,知道了诗书礼仪,看到少女掉眼泪就头皮发麻,谁敢欺负她,他一定要狠狠地揍回去才行。
他是这一代弟子里面,最后一个有了气感,却是第十五名踏入九品。
第四个入了八品内力。
第一个踏入八品境的是当代掌门的亲孙子,号称天才,之后欺负了少女,被宏飞白拎着佩剑打上门去,一个对十三个,把他自己和那十三个货色一起送进去了医馆,彼时伤势最重,鼻青脸肿的他却坐在床上,对着哭唧唧的小师妹大吹牛皮,成功将少女逗得破涕为笑。
有光洒落在少女脸颊,晃花了他的眼。
他以为,那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奢望了……
他的过去曾经充满了阳光。
现在那阳光已经装在了黑压压的棺材里,他的过去和记忆都在车厢里装着,马车走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来,天上飘雪,晃啊晃的就晃到了白头,可说来说去,终究只有一人而已。
如果两个人一起白头算是有了他的整个世界,那么少了一个人,不是少了半个世界,那是小孩子的算法,大人的世界里面哪里有这般儿戏?
应当是偌大世界,无穷景观,只空余下了一人白首。
那城距离天剑门下的官道有一百多里的距离,准确得说是一百三十七里。
宏飞白走了十个时辰。
肩膀被麻绳磨出水泡,水泡被磨破,鲜血浸染了衣服,可是脚步依旧很稳定。
守城的士兵瞠目结舌,让开道路,消息老远就传了出去。
他走到老街,视线低垂,数着青石砖,数了足足四十七块,旁边是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上有鸟儿受惊长鸣,飞入对门的院落里。
院门被打开,冲出了数名身着蓝白色剑袍的弟子,脚步止住,看着落拓的江湖剑客。
心中震动,种种情绪,唯独剩下了不敢置信,几乎是呢喃道:
“大,大师兄……”
“是大师兄!”
其中一人呆愣了下,转身便奔入内院当中,其余人迎上前来,下意识抬手,或是去为他松开身上的绳索,或是想要接过马车,却无一人能够掰得动剑客的手指,也无人能扯得开那粗得用来绑牲口的粗大麻绳。
宏飞白身子挺直,身上的灰袍破破烂烂,他头发束成了马尾,双眼沉默。
沉默而凌厉。
如同十大名剑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