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若坚持非要等到真正强大那一日再去做,多半已经晚了。
做人何必立那么多条条框框,自设阻碍,路不必非选哪一条,想怎么走便怎么走。甚至今日这么走,来日再折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前世那般坚持死扛,不顾万物循环生息之道,最终不过是自取灭亡。
他为了大靖操劳而死,大靖却未必非他不可。
还不如早些听信皇后的那句劝——谁说的一条路非要走到底呢?自己选的路,说不走便不走,碍不到别人分毫,自己又何必强按自己的头?
他彼时还惊叹于皇后为何能将违背先人之道的话说得那般轻巧。
可他至死才幡然醒悟——那些说着要为国为民死而后已,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的先人们,转头似乎又做了花下饮酒、策马踏春、走亲访友,甚至觅尽天下美食的好诗……?
他以往分明也知道这些话都是出自同一群人之口,可竟都只是各自欣赏,而从未将它们放在一处深思过。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啊。
所以,所谓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些被先人们偶尔拿出来做一做的事情,竟被他当作了毕生之事来做,什么花下饮酒,什么策马春游,他甚至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赔进去了好吗?
不早死能说得过去吗?
所以,他兴许并非死于过度操劳,而是死于太过认真。
死于认真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向王守仁问及今日时月私塾中有蛇出没之事。
王守仁当时也没来得及细问,只道:“只路上听说那蛇无毒,定国公府二小姐被咬了一口,既未受惊,也并无大碍。”
太子殿下意识到此事似乎也与自己前世所知有些出入,但更多的却是叹息。
他想听的可不是定国公府二小姐。
“可还有其他人受伤受惊?”太子殿下问。
“在场的小姑娘皆有些受惊了,但无人受伤。”
“……”太子殿下干脆不再问了。
他家小皇后没受伤便好。
……
定国公府中,被人念叨着的张眉寿掩着口鼻转头打了个喷嚏。
定国公府内的大夫早已候着,此时已给徐婉兮的伤口敷了药,另开了药方让下人出去抓药。
看罢张眉寿的双手之后,道了句“也并无大碍”,便从随身的药箱中取了一瓶活血的药膏出来,徐婉兮亲自吩咐了丫鬟用那药膏帮张眉寿揉搓双手。
徐永宁一直陪在一旁,此时,定国公世子也回来了。
“季大夫,二姑娘伤势如何?”世子进来便问。
虽然没能见到太子让他沮丧,可眼下女儿的伤势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大夫先与他行了礼,才不急不慢地答道:“世子放心,咬伤二姑娘的蛇本身无毒,且伤口不深,小人已经替二姑娘敷了药,只需数日便可结痂痊愈。”
世子松了口气,这才看见与他行礼的张眉寿。
咿,这是哪家的姑娘?
女儿交好的小娘子里,似乎没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啊。
“父亲,这是张家的三姑娘。”徐婉兮赶在父亲发问前,主动道明张眉寿的身份,又紧接着说:“今日就是张三姑娘救了我,若不然我只怕不被咬死,也要被吓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女儿家说话岂能如此没有规矩。”定国公世子无奈地在女儿额头上敲了一记